C7 漫话 (第2/2页)

：「你说什么？」

    「高中后哥就很少管我了。其实挺不习惯的。」

    他转头看着哥哥，像打定主意要把长久以来烦闷的事情说清楚一样。从乔宜琛准备出国时开始到回国以后的这段时间，乔瑜已不是第一次觉察出哥哥对待自己态度的变化。他们之间始终像隔了层道不明的障壁。

    ——但哥哥明明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乔瑜不认为这是无意识的举措。

    乔宜琛依旧没有看他，只是语气显出一些心虚：「毕竟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很多事情也没办法管。不过倒也没少cao心你的事啦……」

    「哥以前连我比较亲的同学都个个知道名字，甚至家里是干什么的和性格都了解。现在就几乎只知道未然了。」乔瑜像要打算桩桩件件跟他分辨清楚一样。

    乔宜琛失笑，「你高中的家长会什么的都是黎哥代我去的吧？但他又不会事无巨细什么都和我讲，顶多聊聊你的成绩。你的同学那些我要怎么知道嘛。」

    林黎是乔宜琛十来岁时顾怀奇安排在他身边的司机兼保镖，迄今相处十五年之久，已算得上亲信。而林黎也几乎看着乔瑜长大，对待这个老板的小儿子格外的亲厚。

    乔宜琛长大成人后愈发的不爱拘束，林黎在他的安排下便主要负责在需要时接送乔瑜上下学，以及其部分生活和安全问题。乔宜琛出国三年，林黎会定期向他汇报一些乔瑜的事，他缺席的家长会也一般都要代劳。

    「我们现在不说黎哥。」

    乔瑜要把他俩之外的别人都剔除。他有点赌气地停下脚步看着哥哥：「我要说你和我。」

    见自家弟弟真的停住不走了，乔宜琛不得不拐回两步面对他，颇无奈地笑了笑：

    「……不管你不代表对你的关心变少了啊。」

    他扯了扯乔瑜塞在卫衣腹兜里的袖子，后者顿了顿，还是开始慢吞吞地跟随哥哥的脚步。乔宜琛便笑着转回身，抬眼望向头顶将满未满的月亮。

    「如果说以前……你小时候比较内向，甚至不止一次被别的小孩欺负过。我当时真是又生气又着急，恨不得把你的人际关系都了解清楚，这样才不至于让谁再欺负到你。」

    「……现在你长大了，大概从初中开始把？就慢慢变得活泼了很多。哥哥看着你这样其实挺开心的。」

    说着，他回头看了乔瑜一眼，淡淡一哂。「……也很放心。」

    「而且你马上都要上大学了，要离开家去到全新的世界，甚至大概率都不在华亭市了。别看你哥我这样，我也怕再插手太多你会觉得不自在。你懂事又细心，在学校也有很多朋友，哥相信你能把很多事情都处理好。」

    停顿片刻后，他笑起来。微风扬起额角的发丝，平素张扬的眉眼也有一瞬化进柔和的夜色里。

    他的声音是静夜里拉响的琴，尾音被风带得上翘。

    「处理不好也没关系，哥什么都能做到。交给我就行。」

    乔瑜听得愣愣地。末了才垂目缓缓说道：

    「……我知道哥什么都做得到。即使现在这么辛苦，哥也一直做得很好。」

    ——乔宜琛已经很少与乔瑜说这样久的话了。除了小时候哄劝伤心哭泣的弟弟外，他几乎不会输出很多感性的想法，更多时候做什么便是什么，几乎从不过分矫情。

    若不是今天乔瑜一反常态地不依不饶，他的哥哥哪会说这么多来解释和宽慰。

    「现在不比我上学那会儿了。以前即便课业再忙，总归是留给自己的时间更多，也总有心思去管你的事情。如今时间怎么挤都不够，只能把答应你的事一拖再拖。偶尔想放纵一次还得防着别人算计。」

    ……最后一句像是气不过的发泄，乔宜琛说得比较小声。而少年已然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愧疚，无暇顾及这一点不自然。

    乔瑜看着哥哥瘦削的侧脸，低声道：「我知道哥真的很累，没有要怪哥的意思。」

    乔宜琛毫不介怀，只合眼一笑。

    「我明白。」

    在心里思忖了会儿，乔瑜问：「这两天和锦橙哥相处，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顿了顿，乔宜琛目视着前方淡道：

    「没什么感觉。」

    「……我终究不可能不介意他的身份，短时间内确实接受不了他。但也不会持续很久。」

    言至此，他勾了勾嘴角，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知道你哥是什么性格，怎么会让除工作以外别人的事烦到自己。」

    乔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还卖乖似地问：「那我呢？」

    乔宜琛此时的心情格外好，笑着盯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别人。」

    少年心满意足地低头笑得露出整排的白牙，过后还是看着哥哥轻声道：「我只是担心哥会不高兴。」

    要说的话在嘴边停了停，乔宜琛洒然笑道：

    「是有一点儿。不过没关系。」

    见乔瑜抿着嘴不说话，他忍俊不禁：「一点儿也不许有啊？」

    「哥，你下周还要去看望mama吗？」

    一直神色轻松的人闻言表情一滞，沉默片刻后方低低应了一声。

    1

    「嗯。」

    少年观察着哥哥的情绪，扯了扯他的衣袖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挺久没去看过mama了。」

    乔宜琛理解乔瑜的用意。他很快将自己从一时低落的心情中整理出来，转头看着弟弟耐心地解释道：「你还得复习，非要抽出时间陪我也没必要。过不久就是咱妈的忌辰，到时候再一起去看她，好吗？」

    「……」

    斯人眼角眉梢隐约温柔的笑意直晃得人心中震荡频仍。乔瑜更不免怔神，下意识就应了声，「好。」

    「……哥能一直笑着就好了。」

    乔瑜说得小声，乔宜琛便故意要表示自己听到了。

    他扬起嘴角：「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