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糖 (第1/2页)

    喝多了酒，沈缎锦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他从床上坐起来，头脑昏沉，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扶着头想了很久，才回忆起自己喝多了酒，之后干了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坐在被里，浑身上下一股子酸软劲，连动也不想动一下。门传来轻轻的“吱呀”声，一个脑袋从门缝里探过头来，小景侧着半个小身子往里头看，看到沈缎锦醒了，他脸上露出笑，打开门走进来。

    沈缎锦抬起头唤道：“小景。”他的声音有些哑。

    小景三两步蹬蹬走到他床边，趴在他的边上，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像是揣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

    “这是什么？”沈缎锦问他。

    小景把纸包打开，放在他的面前。沈缎锦低头去看，里面包着一些黄澄澄的糖块，散发出清甜的气息。

    小景说：“这是厨房jiejie给我的，她说叫甘草糖。”

    沈缎锦问：“是给我的吗？”

    小景点头。

    沈缎锦不喜欢吃这些小孩的玩意儿，被林昱景饱含期待的目光望着，他还是捏起一块糖放到嘴里。

    小景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好吃吗？”

    糖在舌尖滚了滚，甜丝丝的味道蔓延开来，里面还带着些清凉的涩意，使得人不会感觉发腻，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

    他说：“好吃。”

    一转头看到小孩的眼神，明显是尝都没尝过就送到他这里了，他捏起一颗放到小景的嘴边，没曾想，小孩摇了摇头，把那包糖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喜欢，都给你。”

    沈缎锦笑了，揉他的头发，“那我都拿走了？”

    小景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包糖，而后重重地点头，“嗯。”

    沈缎锦想想往日风里来、血里去的，只知道在外头跑来跑去，对林昱景多有疏忽，还真没给他买过多少东西。小孩平日里见到别人拿了什么小玩意、小零嘴，指定是要羡慕得眼睛都发直了。他把那纸包收起来，说：“想出去玩吗？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小景高兴地从床上跳下来，“好啊！”

    沈缎锦起身换身衣服，携着人，牵起马出了门。

    小景被他安置在自己怀里，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经过大街小巷。

    小景东瞧瞧西看看，觉得什么都新鲜，沈缎锦便提议下马逛一会儿。他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小孩。今日人流不少，小景紧紧拉着他，生怕自己被挤到一边去，但是又对周围的小摊小贩极为好奇，还想围上去看。

    沈缎锦从身上摸出个钱袋子，说：“想要什么？”

    小景指了指离得最近的糖人摊子，沈缎锦领着他上前，放下几个铜板，说道：“老板，捏个糖人。”

    捏糖人的汉子抬头看了看这位风流倜傥的年轻男人，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小孩，说道：“公子这是您儿子？”

    “是啊！”

    汉子说：“长得像您！”

    沈缎锦眼睛弯起来，摸了一把小景的脑门，这个评价让他感到愉悦，于是便慷慨道：“捏两个吧！”

    “好嘞！”汉子问小景，“小少爷要捏什么？”

    小景把头挪了挪，离开脑后的手，说：“可以捏人吗？”

    “当然！”

    “捏一个我，还有一个他。”小景指了指沈缎锦。

    汉子爽快应了，三两下捏出了两个小人，他的技艺并不怎么好，只是从外形和颜色上能看出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小孩，沈缎锦付了钱，小景喜滋滋地接过来，把两个小糖人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沈缎锦说：“走吧。”

    小景犯了难，两只手拿着糖人他就没法牵着沈缎锦了。沈缎锦心道，两个丑糖人也值当他这么宝贝，倒也不催促他。

    小景怕他着急，赶紧把两个糖人捏在右手上，然后伸出左手去牵他。

    一路上沈缎锦给他买了大包小包的零嘴、小玩意，两人都拿不下了，只得弄了个布包袱挂在马上。这匹好马四肢遒劲，颇为机灵，跟着沈缎锦在外头干了许多阴狠勾当，没想到如今还能当一回良家劳力。

    两人晃晃悠悠走到了郊外，河边有些游人在踏青，小景这才舍得松开他的手，在树底下疯跑。踏青的人里年轻男女居多，很少有像他这样带着孩子的。有些年轻男子、姑娘见着他的样貌移不开眼，转头瞧见一个孩子跟在他身边，吃惊不已，立刻就走了。

    沈缎锦看着那些恣意的少年人，忽然想起自己从前也如他们一般，来去如风，从不拘泥，不知从何时起，已然没了那般心境。

    他靠着马背看小景玩，觉得有些无聊，去包袱里摸酒壶，不小心把里面的其他东西带掉了出来。两个糖人落在草丛里，他俯身去捡，小的那个有些化了，路上的时候小孩忍不住舔了几口，现在已经有些看不清面目了。大的那个只是沾了些草屑，仍旧完完整整的。

    他拿起来吹了吹，不禁笑了，这捏糖人的师傅技艺不行，心思倒是灵巧，其他的捏不出来，给他捏了一张白面，鼻尖上点了颗小痣。

    他放下酒壶，冲着小景招了招手，“过来，我教你骑马。”

    “好啊！”小景跑了过来，刚才在城里人多，马儿跑不起来，现在四下空旷，想怎么跑都行。

    沈缎锦把马上的东西背在身上，揽着小景让他坐在自己怀里。“驾！”随着他晃动缰绳，马蹄哒哒地跑了起来。小景激动不已，也跟着他一起呼喊：“驾！驾驾！”

    沈缎锦握住前面，把缰绳的尾部递到他手里，“你试试。”

    小景学着他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架起缰绳，双腿使劲，坐在马上晃动身子，“驾！”

    沈缎锦随着他摇动绳子，催动马儿往前跑。小景又兴奋又紧张，真以为是自己在驾着马，他鼻尖上沁满了亮晶晶的汗珠，眼睛也是炯炯有神的，整个人欢欣雀跃。

    两个人驾着马越跑越快，风声在耳边呼呼吹过，沈缎锦一手揽着小孩，一手握住缰绳，在林间穿梭而过。

    小景说：“锦，等以后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马，第一个带你。到时候我长得高高壮壮的，你坐在我怀里，就不会累了。”

    沈缎锦笑起来，“好啊！我等着！”

    午间，两人坐在一条小溪边休息，吃完了东西，小景跑到溪水里抓鱼。

    “那边！快快！”沈缎锦在岸边指挥他。

    “在你身后！”

    “这里！这里！”

    小景手笨，抓了好久都没有抓到一条鱼。

    沈缎锦看他略带沮丧，这就要从水里出来。他捏了一颗小石子悄悄弹进水里。

    “你脚边有一条，快看看。”小景低头，果然有一条鱼在他脚边，晃晃悠悠像是喝醉了一样，他下决心再抓最后一次。没想到这条鱼非常好抓，一下就逮住了。他双手紧紧抱着鱼，拿起来给沈缎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