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睡吧 (第1/1页)

    “让我上位，怎么样。”

    向冬青迷惘的目光震颤了一下，视线找不到聚焦点。他有些口渴，不自觉地吞咽。

    寂静很漫长，最终是他的肚子做出了回应。咕噜噜……

    “……饿了？”

    伯苏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些，中止了刚刚的话题，“是到点儿了，一会儿去吃午饭。”

    伯苏拿出来酒店的路上买的伤口外用药，给他清理包扎。

    向冬青看着这双骨感好看的手轻轻为他缠纱布，伤口处不断传来细细麻麻的酥痒感。

    他觉得心里柔软一片，像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他心底蹭出温度。

    出了酒店，伯苏带他找了一家饭馆。饭馆是新中式的水墨风装修，看起来高端大气，也很有烟火味。

    穿着浅绿色旗袍的女服务员热情地把他们迎进门，向冬青看着满店说笑用餐的人们，忽然觉得很安心。

    “我再去一趟药店。”

    听见伯苏说话，向冬青茫然抬起头，看到伯苏正直勾勾盯着他的脖子。

    向冬青用手摸摸脖颈，想起来锁骨上边被保镖抽了几鞭，当时出血了，后来受伤的地方太多，他就忘了这有伤了，没遮。

    “别碰了。”

    伯苏捉住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放下来。

    向冬青看着伯苏往外走的背影，阳光在他湿漉漉的眼睛上映出光亮，他久久没动。

    入了座，他跟服务员说等下点单，然后开始望着这饭店发呆。

    饭店灯光很柔和，也很高级，映照在幽雅的雕花白壁上像是灵动的水波。客人们的穿着打扮看起来都是富贵人家，举动很有风度，氛围很好。

    他目光落在一个穿着长袖浅蓝衬衫和西装长裤的男人身上。这人模样二十多岁，但目测是体制内领导阶层的大人物，拿着黑色公文包像是刚开完会。

    他身后还带着一个漂亮的男人。

    应该是秘书，不过两人举止不简单，以向冬青同性恋的直觉猜测应该是养的小蜜。

    这男人进来没多久，饭店的老板就带着人出来迎接了，满脸笑容地客套了好一会儿才走。看这阵仗不像来吃饭的，倒像来视察的。

    向冬青多看了几眼便没再关注了，直到伯苏回来，他向门口招招手。

    他还没来及说话，那领导模样的男人却站起来了。

    “哎，伯老师……”

    男人步伐很快地走上去，笑着和伯苏握手。

    向冬青愣了一下，瞧着门口那边驾轻就熟的寒暄。男人笑得比刚刚的老板更热情、更迎合。

    这三人聊了几句便笑容满面地朝这边走来，向冬青观察着他们，那个“小蜜”的表情倒是有点意思，像在强颜欢笑，细看脸有点发白。

    伯苏坐到他对面入座，拿出买来的软膏，手掌朝上招了招手指，让他探身过来，“来，给你上药。”

    向冬青眼神扫了扫周围吃饭的客人，“不好吧。”他接过药膏，“我自己来就行。”

    伯苏笑：“点菜了吗？”

    “没有。”

    伯苏叫服务生过来，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解释：“刚刚那个人是我旧交，五六年没见了，没想到在饭店碰到了。”

    他指尖点了点菜名，示意服务员记上，“说起来，回国后还没和老朋友聚聚。回国也没回老家，在梁安市教书了……算是个挺固执的决定，别人都不理解。”

    他风过无痕般地引导话题走向，向冬青果然随着他的话问：“为什么没回去呢？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怎么留在小城市的普高教书，以你的简历，完全可以更去更高的平台。”

    “和家里有矛盾，不想回去。父母给我安排的事业我不喜欢，我想当老师。”伯苏慢慢说着，声音温和，让人听着就会沉浸进去。

    他抬起眼皮，对上向冬青的目光，“至于为什么选择在四十一中教书……”

    梁安市四十一中是向云生的学校，向冬青看着这双温情脉脉的眼睛，心中忽然一颤。他有个荒谬的猜测，又像受惊又像期待地看向伯苏。

    伯苏话锋忽然一转，问出的话像是没由头，又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从初中就喜欢你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呢？”

    向冬青屏住呼吸，心脏漏跳一拍，宕机的大脑反应了好几秒才处理完信息量。

    他的心一下下跃动，像是要跳出胸膛。

    “你、真的吗？你是说……你……”

    伯苏点完了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喝可乐吗？”

    伯苏问。

    向冬青怔怔的，还迷失在刚刚的话题中，点了点头。

    伯苏跟服务员说：“一瓶可乐，一瓶蓝十字，要16的，谢谢。”

    服务员走后，向冬青发呆着眨了眨眼。

    伯苏说：“你要去江泉了？”

    向冬青追不上他思维的跳跃。

    伯苏支配着话题导向，他只能迷迷糊糊地尽力跟上：“嗯……对。”

    “为什么？”

    “我男朋友……嗯……他去那里玩，叫我一起。”

    伯苏看着他。

    “自愿的吗？”

    向冬青犹豫着。

    “我知道了。”伯苏说。

    菜上齐后，两人吃饭时比较安静，似乎各怀心思。

    当伯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他“要不要一起私奔”的时候，向冬青无奈地笑。

    逃不掉的。

    他不好意思一直拒绝伯苏的好意，只能坦白地交代了事情全过程，从向云生得罪唐承意开始讲起，讲到现在他被唐承意囚禁起来。

    “都什么社会了，这不是黑恶势力吗？”

    伯苏的语气听起来很惊讶，棕色的眼睛里隐约掠过一抹笑意。向冬青没看到。

    他只顾着尴尬。

    这段经历实在难堪，他害怕伯苏心生芥蒂。

    “嗯……”

    向冬青想，的确很难让人相信现在还有这种事。他们都是普通工薪阶层，一般不会接触到这些黑暗的城市暗流。

    他说：“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我知道很难想象，但是你相信我，他权力真的很大很大……”

    他费尽口舌，努力地想给伯苏讲清这里面的危险性。讲着讲着，他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

    随着视线开始模糊，他声音渐渐变小。

    他扶住额头，皱起眉毛，强撑着继续说下去：“我们……我们惹不起他的……唔……”

    眼前越来越黑，倒在餐桌上的前一秒，他看见伯苏盯着他笑。

    伯苏伸手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说：

    “好，先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