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互攻)Golgotha_(4)Liebe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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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Liebe (第1/4页)

    “《坤》为地,万物莫不归而藏于中……首坤而继以乾、兑、艮、离、坎、巽、震、卦,凡七变合本卦……”

    这是第一域的第五十一个冬季。

    今年的天凉得格外魔性,霜降过后气温曲线就来了个滑坡,寒毛横竖是做反向运动,风刮来刮去,毛齐刷刷敬礼。博物学会为实践“暖冬好过年”,假北风为柴火,研制出新型保暖手套,兼有按摩功效,长时间对着电脑也不会炼成鼠标手。

    岑缨对着小笔记编写程序,姬轩辕布置的作业原本没那么费脑,但她想把新知识吃透,痛并快乐地编起了简易算筹APP。

    “我有时很矛盾。”姬轩辕在楼梯转角感慨,“总担心这孩子一头扎下去走得太快、太远,看到她鼓足干劲后有所收获,又十分欣慰。”

    他说这话时眼里的光要比平日亮上许多,明快得如经山泉洗练。泉水携明快奔流而下,润着人的眼角眉梢,浇去经年块垒,再把甘甜沁进心肺。

    嫘祖提起右肩转了半周,为了料理半魂莲,她和姬轩辕前天并昨天连轴转了三十七小时,最后双双枕臂和衣睡着了。

    “我们能做的就是立个方向,往后走向哪里、怎么走,都是这他们的事情。”她心领神会,下到倒数第二个台阶,仗高度差描了笔他的眉棱,“但我们起了个头。”

    这男人,她挑的,也挑了她。不过倒也不曾经历“挑”的流程,归结是“一眼对上,就他了”的缘分,不需要道理和约定就能绑到地老天荒。

    前人设立保护区的初衷本来是好的:没有觉醒血脉力量的人对上魔族不堪一击,而动乱前的那个稳定运转的世界也是他们难以舍弃的梦想。为了守护这个信念,每个被动注射A型HSC的军人都主动申领了B型药剂,倘若不能幸免遇难,也要多拉几个魔族陪葬。数十年后,客观的“不堪一击”变成了主观的“坐以待毙”,常世人对第一、二域的依赖消磨了和魔抗争的斗志,未能权变的政策又加剧了三区之间的矛盾——很小的时候,她就立誓要打破这个桎梏。所幸她和姬轩辕的心血没有白费:取缔强制征调令后,三区的紧张关系稍有缓和;常世组织起博物学会和星工辰仪社,坚信“技术宅拯救世界”,在军装与枪弹后筑起另一座瓮城。

    “要走了?”他握住她粗糙的手指,偷吻了下她的耳钉,把女王牵下了最后一格台阶。

    “灵矩之眼折腾完了,西陵那还有不少半魂莲,还有巫炤——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性子,我要不回去捞人,鬼师过劳死的新闻明天就能见报。”

    “缙云呢,他不劝劝?”缙云应该腾得出空,这几月他们都没敢同意让他去界壁。

    “他?半斤八两。前些天他寻人比了几场,我正纳闷我们的战神怎么突然转了性呢,后来才……算了。他俩一直争强好胜,这方面也一样,一个比一个糟心。”缙云说要手把手带个兵,趁他有空,抓紧把那群兵痞子敲成以一当百的骁将,嫘祖看他那模样倒像是在安排后事。“我带孩子不行,司危也给惯坏了……”她揉着脑门,“你那学生我看挺好,下一次让她们见见,交个朋友。”

    你也就比他们大三年零几个月……

    女人的年龄是禁区,哪怕她强过一军队臭男人,姬轩辕很机智地封了嘴。

    他跟嫘祖走到楼下,岑学生见到老师,条件反射起立敬礼鞠躬三连,和汇报学习进度一样顺溜。姬轩辕表扬了几句,小姑娘刷地换上一对星星眼,冲嫘祖甜甜地叫了声师母。

    姬轩辕送一大一小出了第一域总部,刚巧撞上风尘仆仆的缙云。

    两月前从天鹿回来的战神顶着白发,抬手像个触碰身份识别器的架势,但手背和机器间差了一厘米。门前落了几片木屑,有几分无家可归的凄惨,他默默拾起这几条漏网之鱼,钻空子似地搜刮一条“有家不回”的理由。

    腹稿未及出炉,一辆世爵在他身后砸出刺耳的刹车声。

    车上跳下个点燃的炮仗。

    “缙云!”司危直冲过来,甚至没顾上嫘祖。她抓住缙云的军装就往外拖,若不是身量没够,她铁定改揪他的脖子,“给我滚去见巫炤!”

    “司危!谁教你这么说——”

    “巫炤都在房里呆了三天了!还不都是因为要——因为这个人!”

    缙云由小姑娘拽着,稍稍右倾免得让袖扣硌着她,他看向万般无奈的怀曦:“出了什么事?”

    怀曦苦笑:“鬼师说他有了些头绪,让我们两天之内别打扰他,可已经三天了……我们联系不上他,权限又不够,只能来这找你。”

    缙云按下耳钉:“我现在就去。”

    他沉默了一路。

    坐标指示着熟悉的位置,他通过验证走进上二楼,敲门没有回应,怕他真出了什么事,没多迟疑就拧开门。

    现实中低不可闻的呼吸和耳钉里传来的呼吸终于叠合。

    巫炤只是睡着了。

    缙云给怀曦回了消息,没有打断鬼师少有的好眠。他调暗忘关的床头灯,使亮度刚好让自己隔着一段距离看清巫炤的侧脸,在床脚边盘坐下来,掏出随身刻刀和木人打发时间。雕刻能让他彻底平静,也是和阻隔闲谈与交心的防护层,眼下却并未生效——他没能下刀,于是放弃。

    他记得巫炤的侧脸,太多张,难以计数,无从择取。

    十二年,一百四十八个月,千万帧腾顿捎捩,悉数很难,铭记却易。有一帧是夏日打底,十五岁的巫炤在书房里读拜伦。那时的鬼师还剩了几勺蜂蜜似的少年情怀,后墙都是投影成的淡白花海,花瓣的弧和颌角一样柔和。后来他厌弃了不真不假和不干不脆,墙壁还原为纯粹的白,下颌也就如大理石般棱角分明。

    二十六岁的巫炤脸型偏瘦长,皮肤很白,嘴唇很淡;唇锋不显,上下两片一合像把刀片,一张就能割得人无所遁形;颧骨稍高,冷下脸很能唬人,笑起来又矜持温和;看不清有没有卧蚕——睫毛又长又密,罩下蒲扇般的两笔影子,和漆黑的睫毛末梢相接,像徽墨滴在半湿宣纸上晕开的两小片。如果没这两面精勾细描的屏帏,内外眼角的间距就会显得很长;眉毛不粗,细长两剪燕尾,但不女气,刀削的眉峰眉角能扎人;眉弓偏高,眼窝就偏深,难以分辨其中情绪。如果睁眼,曝露的虹膜会是桃花片釉的颜色,眸光一旋、一挑、一沉,又是深沉华贵的醉红釉。但巫炤和瓷器没有任何关系,他更像是……

    他没意识到他凑得太近,只是想着这张脸、这个人——太淡、太深,也太静了。

    近得、静得都像是个梦。

    他不自觉地伸指去探试他的鼻息,霁红釉就带着刚醒的懒态搅进眼底。

    巫炤自然而然地复制了缙云的动作,等真切碰到了人,他才彻底醒了。

    “稀客。”两枚“刀片”一弯,割出个淡中夹刺的微笑,“司危把你逼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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