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家一成年人要我照顾什么啊 (第1/1页)

    第二天一大早，柯锦呈睡眼惺忪地站在路边等着李牧川过来接他。

    顶着一头凌乱的发钻进车里，李牧川恰好看向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柯锦呈拉下镜子胡乱扒拉了几下头发，那撮高翘的发梢依然硬挺地杵在那儿，干脆拉起卫衣帽子罩住，猛地转头瞪了李牧川一眼:“很好笑？”

    “还好。”

    李牧川不咸不淡地回应他。

    倒是发动的车子，像一张吭哧大笑的嘴。

    街边的早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李牧川把车停在路边，说道:“先吃早餐。”

    柯锦呈拉下帽檐遮住眼帘，打算闭目养神:“吃吧，快点啊，赶时间呢。”

    李牧川问:“你不吃？”

    柯锦呈双手抱臂脑袋一歪:“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车门“咔哒”一声重新落了锁，柯锦呈立马睁开眼:“干嘛，我不吃你也不吃？”

    李牧川:“嗯，现在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两人静默地对视了几秒。

    “开门。”柯锦呈撇开头解开安全带下车，用对方听得见的声音嘟囔，“哈，开个甜品店而已，是个人都能管我了？我看你更像老板。”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附近一个美丽富饶的旅游古镇，商业化的程度不高，街边的建筑物还保留着原有的样貌，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还有几个拿着手机支架直播的人，用带着些许口音的普通话介绍眼前的事物。

    柯锦呈真的很困，他昨晚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而梦里的另外一名主角就站在他旁边，弄得他莫名烦躁。

    李牧川正跟摊主点餐，说话间下颚线流露出凌厉的美感，偶然滑动的喉结看得柯锦呈牙齿痒痒，想起梦里的情节更是恨不得扑上去把李牧川的喉管咬烂。

    柯锦呈被子里脑子里的想法一惊。

    他这是在干什么？

    自己不过是跟李牧川有过一段身体上的关系而已，更何况现在李牧川是不是单身都不知道，他居然大早上对着别人意yin？

    柯锦呈啊柯锦呈，你是真出息了啊，没吃过好的是不是？

    想来好像也是啊，他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也就吃过这么一个，不小心陷进去也很正常。

    柯锦呈在心里安慰自己。

    遮盖住大半张脸的卫衣帽子忽然被掀起来，对上李牧川疑惑的眼神，柯锦呈拍开他的手:“干嘛。”

    李牧川:“吃什么？叫你几回了。”

    柯锦呈在招牌上扫了一圈，点了份牛rou丸汤粉。牛rou丸是现打的，熬煮的牛骨汤也咕嘟咕嘟往外冒热气，鲜香扑鼻。

    柯锦呈找了个露天的位置坐下。

    老板把东西端上来，叮嘱他们小心烫。

    有个大哥拿着手机支架边直播边往柯锦呈的方向退，一个屁股把柯锦呈手肘撞歪了，guntang的rou汤倾撒在他手背上。

    柯锦呈没忍住骂了声“国粹”，手背上立马见红，李牧川动作比他还快，攥着他的手肘把人拉到一旁。

    一旁的老板娘指了指不远处的水龙头，“哎呀烫着啦，快去那边用水洗洗。”

    用冰凉的山泉水冲了好一会儿，柯锦呈手背上的痛感缓和了不少，只是那块皮肤还是红得厉害，托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掌更是热意灼人。

    李牧川眉心紧拧，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伤在我身，痛在你心？

    柯锦呈在心底打了个激灵，抽回自己的手腕:“我自己来。”

    李牧川离开了一会儿带回来一个人，是刚才撞到柯锦呈的大哥。

    大哥原本想吃完早餐偷摸跑来着，谁知道刚要走就被眼前的小伙子逮住了，抓着他过来道歉，不过确实也是他做得不对，只好灰溜溜地向柯锦呈道歉。

    柯锦呈嘴巴张了张:“没事，以后看着点人就行。”

    经过这一出，他们俩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回车上了。路上李牧川停了一次车，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药膏。

    李牧川:“手伸过来。”

    柯锦呈想拿过药膏自己擦被李牧川躲开了。

    李牧川又重复了一遍:“手。”

    柯锦呈想起他刚才严肃又认真的模样，调笑道:“少爷好霸道。”

    李牧川以为他在说刚才抓人道歉的事，觉得他是在说自己太小题大做，说道:“做错事不应该道歉？”

    “该。”

    柯锦呈看着那双给自己上药的手，欲言又止，咬了咬牙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谈——”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想要问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柯锦呈接通电话:“柯女士，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呢？我啊，好得很。”

    “我这段时间都没住清江苑，朋友的儿子要借住？随你啊。”

    清江苑？李牧川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只见柯锦呈扬眉道:“人家一成年人要我照顾什么啊，跟我一个系我就得照顾他？那南大那么多人跟我一个系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过两天去看看还缺什么东西没有，倒是您，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

    继续寒暄了几句后柯锦呈把电话挂掉，抽回那只被烫伤的手:“谢了，陈钰叫了几个社团的同学过来，那些草莓估计今天就能摘完。”

    李牧川“嗯”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的指节上似乎还残留着柯锦呈手腕皮肤的触感。

    打包好的草莓被送往柯锦呈联系的冷链仓库，一行人驱车回到市里时夜幕已经降临。

    柯锦呈请几个学生吃了饭付了工资后把人全都送回学校，至于怎么把草莓卖出去他还没想好，现在他打算先去一趟医院。

    到了医院发现老刘比之前憔悴了许多，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如今看起来像是比大了两轮，整个人透露出无力的颓然。

    老刘的妻子已经去世多年，留下他跟女儿小彩相依为命，两父女的经济来源全靠那块草莓园。

    前几年小彩被查出肾病，多年的存款像被拉了一道口子入不敷出，起初亲戚看他们可怜借了一些，后来这无底洞越来越大亲戚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柯锦呈把一张银行卡递到老刘面前，“小彩化疗需要用钱，她身边得有人照顾你分不开身，草莓的事我来想办法，卡你先拿着，不够再找我。”

    老刘连忙推拒绝:“不行不行，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了，怎么好再麻烦你。”

    “行了，孩子治病要紧。”柯锦呈把卡塞到老刘手里，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顺便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上次带来的书小彩应该快看完了，这些麻烦你交给她，今天太晚了，我下次再来看她。”

    看着柯锦呈离开的身影，老刘喉头哽咽说不出话，眼里满是感激。

    老刘把袋子放在小彩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其中一本不小心滑了出来，纯色的封皮，跟其他几本书不太一样，右下角有手写签名——白树。

    老刘把书扶好，给在病床上沉睡的小彩拉好被子。

    柯锦呈回了一趟清江苑，关门时往对门看了一眼。妈说的那个朋友的儿子，现在应该已经住进去了吧？

    他洗了澡往床上一躺，忽然想起白天时李牧川说的话。

    ——做错事不应该道歉？

    越想越觉得李牧川当时说这话意有所指，抬手看了一眼被烫伤的地方，红痕已经快要消退了。

    手贱戳了一下。

    “嘶——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