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成为绘师的我与鴫田庄的亡灵_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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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 (第1/2页)

    正当我步出鹬多堂的大门时,身後传来nV声的叫唤:

    「杏德……君。」

    这次总算没咬到舌头了。我看着对方的表情,似乎为自己小小的成就感到安堵。

    「今天也能请您尽早回来吗?」

    「正治样吩咐的吗?」

    千代子摇摇头。

    我想也是。如果鹬多堂有什麽事要我尽早回来处理的话,正治样通常会早一到两天就通知我。

    「清御娘坚决不想看到我的脸,我就算提早回来又有什麽意义呢?」

    自从上次去那趟所谓的「日中亲善友好交流会」之後,清御娘就禁止我再接近她的闺房一步。正治样从陆奥回来後,我也有将交流会上的事情,以及清御娘的状况禀告给他。

    「能够跟须磨样及住友样,还有藤田江雪男爵接触到,替我们鹬多堂更加打开了名声喏,杏德君,做的不错。」

    「不不,您过奖了。这次在交流会上没有获得太多有用的情报,实在是无颜面对。」

    「情报是要建立在信赖之上,杏德君。透过大量的接触,才能取得信赖,最终才有可能获得情报。我们鹬多堂也是花了三代的时间,才慢慢在古美术界拓展出名声,最初所有人都认为,舞鹬家不过就是种田跟拉船的下等庶民罢了。要有耐心喏。我们大阪人就是吃亏在耐心上,才被家康公篡夺天下。」

    即使江户幕府都结束了快七十年,大阪人对於德川家康击败丰臣家建立幕府仍耿耿於怀;恐怕再过七十年,大阪人依然不会放下对关东的偏见。

    「所以对於小nV的事情……嘛……」溺Ai独生nV的父亲拍了拍後脑勺:「也是靠耐心。耐心喏。」

    意思就是:他也没辄。

    时间是建立信赖的前提。

    这麽说起来,无论是对於清御娘,还是英莲小姐,抑或是昱民兄、正治样、千代子等人,真的有足够的时间,跟他们建立起信赖吗?

    倘若不足的话,我需要花多少时间?我还有多少时间?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

    听见中年男子的发言,教室内所有学生都一致起身;不需要谁的号令,很有默契地同时鞠躬,异口同声说道:「感谢指教。」

    这种「一致X」在内地似乎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内化至所有人心底深处的趋势。

    正在我收拾着自己的荷物时,

    「Hayashi君。」

    台前的中年男子喊道。

    这使我眉头一皱。

    由於不想浪费时间,我也直接向对方应答:

    「铃木教谕。我姓Rin林,不是Hayashi林。」

    「不,」

    他将双手撑在讲台上,微倾着脖子斜眼望着我:

    「贵方一直是Hayashi。还没有成为Rin。」

    还没等到我提问,铃木教谕便先向我提问:

    「佐藤春夫的新作,《雾社》,听说过吗?」

    「……虽然不太清楚,但猜想内容应该是描写昭和五年的雾社事件,是吗?」

    尽管由於清御娘的兴趣,鹬多堂的藏书已经快多到成为小型图书馆了,但不可能每本书都有,而我更不可能每本书都有时间看。

    「嗯。台湾发生的惨事。我看了,但我不是要讲里的内容。《雾社》出版的时候,表纸的装祯是由梅原龙三郎完成。知道梅原龙三郎吗?」

    「……非常抱歉,我知识浅薄……」

    他叹了一口气:

    「这不行啊。身为学习美术的台湾人,不能不知道梅原龙三郎罢。梅原龙三郎是台湾总督府美术展览会的审查员。如果想要在台湾的美术界出人头地,入选台展是必要的阶段。勿论,如果能入选帝国美术展览会是更高的荣誉。」

    铃木教谕用单手的手指押了押鼻梁上的眼镜架:

    「h土水、陈澄波、廖继春、陈植棋、陈进子……这些人不会不知道罢?都是入选帝国美展的台湾画家。」

    我点点头:

    「是的。这些我是知道的。」

    「那麽这里就要再提一个问题:何故,以台湾为题材的《雾社》,表纸是由日本人的梅原龙三郎装祯?很奇怪不是吗?台湾不是没有画家,入选帝展的所在多有,但是,为什麽不找台湾人来画《雾社》的表纸?」

    铃木教谕眉头深锁地看着我:

    「不觉得,很不甘心吗?」

    我脑中浮现出,清御娘收到出版方手纸後,将自己的作品全部撕碎、散落在满屋子的那一天。

    ──明明是少nV刊物、少nV文学,表纸却是由男X绘制,内容也是男X执笔。

    雾社事件。明明是发生在台湾的事。却是由日本作家写成,由日本画家绘制表纸。

    铃木教谕双手再度撑在讲台上,略微低下头:

    「坦白说,贵方的画技虽然不错,很有潜力。但绝对无法入选台展,更不用说是帝展;倒不如说,贵方到底想要画什麽?贵方的趣Omomuki在何处?贵方是台湾人,不是吗?何故要画得跟日本人一样呢?论日本题材、日本的笔法,贵方是永远画不过日本人的。贵方不是日本人。知道吗?」

    他叹了一口气:

    「但贵方还是想用日本的方式作画。所以贵方一直都是Hayashi林。贵方没有成为Rin林。但贵方不是Hayashi。贵方不想成为Hayashi,也成为不了Hayashi。不是吗?」

    铃木教谕的这番话深深刺到我的心中。

    在中央公会堂,要落款时不知如何是好的犹豫又浮现在脑海。

    我该怎麽签我的名字?

    我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谁?

    「……那麽,我该怎麽办呢……」

    「去证明。」铃木教谕的双目透过镜片炯炯有神地看着我:「去证明自己。」

    「……去哪里?」

    「满洲。」

    既陌生又不断被提及的地名从他口中迸发出来。

    铃木教谕挺起身:

    「满洲帝国的康德皇帝陛下先前在新京举办了访日宣昭美术展,审查员之中也有梅原龙三郎。东京的帝展,台北的台展,京城的鲜展,这次的访日宣昭美术展,象徵着未来也将出现满洲国的定期美术展览会。」

    他把双手叉到背後:

    「满洲国是大东亚共荣圈的第一个实验地。日本皇国与满洲帝国将在那里实现王道乐土、五族协和,大和民族,满洲族,朝鲜族,蒙古族,汉族──都将在那里获得平等的地位。贵方回台湾是无法入选台展的,在日本内地更不可能入选帝展,然而,满洲国若要宣扬五族协和,贵方的作品就很有可能展露头角──那将可能是贵方的面向Omomuki。」

    昱民兄抓住了骨董收藏的盲点:当所有人都在依循传统的思维,抢购字画,他靠着蒐集瓷器、茶具、工艺品,让他的事业扶摇直上,甚至可能触及到「凤毛」;成为政商界不可或缺的大骨董商。

    而眼下,我在台湾远远b不过紮紮实实接受过美术教育的台湾画家,不可能入选「台展」;也就更不用去思考需要跟更多从当地脱颖而出的台湾人、朝鲜人、日本人一起竞争的「帝展」。

    然而满洲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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