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一见[报恩还报吗] (第2/2页)

郎安慰道：“好好好，你先歇着。”

    静了片刻，他又叹息：“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这两位昔日的青年才俊，现下全都灰头土脸、一身囚服、面黄肌瘦地缩在小狐狸脚下。

    同房的狱友还觉得他俩不详一样，全都离得远远的。

    杜公子忽又微笑道：“看见他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唉，打了我也认了。”就是不知道，怎么来了又走了……

    赵侍郎觉得他不可理喻，摇摇头，背身睡了。

    杜公子又枕着手微笑许久，才闭上眼睛。

    他心里一块大石重重落下，于是睡着时，嘴角都要上扬起来。

    这一切，全被小狐狸收在眼中。

    他心中说不上是何滋味，只觉得一股酸涩从心头溢动出来，再溢回去。

    他蹲下来，小心趁着杜公子睡觉，把他的囚衣剥开，底下一道道新鲜纵横的棍伤，再加许多乌青发紫的斑点，还有虱子从衣里爬出。

    小狐狸慢慢地，用妖力抚平那些伤。

    黑暗中一只手摸过来，握住他的手腕。

    小狐狸手腕绷紧，立刻就要收回。可那手握得死紧，简直要把平生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这一刻。杜公子从地上起身，用气音说：“别动，我看看。”

    接着他又用满足欣喜的语调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牢里连月光都透不进，杜公子只能贴rou地看。他的呼吸喷在小狐狸的掌心，小狐狸手一缩，新长的rou是嫩粉色，接着，就湿了。

    杜公子把手贴到自己心口：“不痛了不痛了……”

    他把小狐狸拉过来，抱在怀里；小狐狸没有挣扎，他却抱得小狐狸生疼。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四个月，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我待在这里，都快急疯了。你的妖怪朋友呢？她怎么样？”

    小狐狸的脖颈渐渐也有湿意。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呼吸，是杜公子哭了。

    他内心茫茫然，心想，他怎么哭了？

    其实他自个的眼泪儿，早就憋不住了。

    杜公子不住地拍打小狐狸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他边哄，边心中锥痛。如今他困在这大牢之中，周围全是睡觉的犯人，连让小狐狸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一场都做不到。

    更刺痛的是，他还不知道这别离的四个月里，小狐狸经历了什么。

    他这么一只小小的小狐狸，在这世道怎么活呢？

    杜公子把哭歇了的小狐狸拉到面前，仔细检查过他：狐狸绝对是瘦了，但是身上无伤，面貌也还好。额头碰碰他的额头，又低头，吻吻他被泪浸湿的嘴唇。

    小狐狸愣眨几下眼。

    “你怎么亲我？”

    杜公子：“不能亲吗？”

    小狐狸：“你都这样了，你还亲我？”

    杜公子心想从前不是什么情况、什么气氛，这狐狸都满脑子黄色废料，一心把他往床上拐的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被指责了吗？

    可杜公子才不管，他又亲小狐狸，吻他的眼睛、他脸上的泪痕。如同对待珍宝般，轻轻咬住小狐狸的唇rou，然后放开。

    “我不仅亲你，还要一直亲你，我们是拜过天地，洞过房的，我现在要抱你，你不愿吗？”

    然而小狐狸还没表达愿不愿，有人不愿了。

    赵侍郎咳嗽一声：“我说杜兄，你们夫妻小别，还是出去了再胜新婚吧。”

    他这一出声，他的杜兄还没如何，小狐狸原本还算如常的脸色直接爆红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和杜公子一番狎昵，居然全被人听了去。一时想逃，又被杜公子紧紧抱住。

    静了静，才反应过来：

    “你看得见我们？”

    不仅是他隐了身，连带着杜公子，也被他藏了起来。

    赵侍郎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搪塞道：“啊，对，我看得见。”

    他看看外边：“马上就要天亮，你们有什么话快些说吧。”

    随即又躲过眼神：“对了，你的那位九尾朋友，你和他还有往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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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尾？

    问九尾做什么？

    小狐狸纳闷地盯着赵侍郎，可赵侍郎却纯情大姑娘似的，根本不去看他。

    不仅是别别捏捏地不看他，还低着脸，瓮声瓮气地说：“你要是有，请告诉他，我一切安好；要是没有，便算了。”

    小狐狸心中啊呀，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赵侍郎能看见他了。

    眼前这位侍郎，可真是里里外外，全透着九尾的sao气呀！

    再想想九尾那边……

    他只能同样支支吾吾地回。

    “……我出去后会问问看的。”

    赵侍郎放心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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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远处窸窸窣窣，已经传来了看守活动的声音。杜公子最后抱紧小狐狸，万般嘱咐小狐狸要照顾好自己，又告诉了他杜家在京城的住址。

    “我娘年纪大了，膝下就我一个儿子，你又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去找她，若她实在害怕，你再回来，我想想办法。”

    小狐狸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起身要走，手上忽然一紧，回过头，杜公子正拉住了他的手。

    像是顾忌小狐狸手上有伤，他拉得不甚用力，小狐狸要是执意要走，他这些力是肯定拉不住他的。

    “怎么了？”小狐狸问。

    可杜公子只是仰面凝望着他，半晌，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你会回来的吧？”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