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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帮你简单包扎一下吧,我这有碘酒和纱布。” 男孩慢慢地掀开简凡的上衣。伤口上沾满河里自带的细沙和水草,他凭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把异物一点一点挑出,再小心翼翼地涂上碘伏。 “百宝箱。” “什么?”缠上纱布的瞬间男孩没控制住力气,身下的人痛得一抖,“抱歉。” “嘶……没事,我说你的背包像百宝箱,什么都有。”简凡指了指他身后的包。 “因为我是来露营的,所以准备的东西多了些。” 简凡这才发现对方衣服胸口处有一个圆弧形的图案,看上去应该是个徽章的标志。 “露营?就你一个人来吗?” “不是,有很多人……但我跑出来了。” “哦,这样啊。” 意识到自己好像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简凡立马闭上了嘴,他并不打算对陌生人刨根究底,更不想让男孩就此讨厌他。 接着沉默便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只有洞xue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诶,你叫什么啊?”简凡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吗?我还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呀!你救了我,我得知道你的名字以后才好报答你啊。” 听到这话,男孩挑了下眉,“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我,这我还没想好。要不你写给我看吧,我现在认识的字可多了。” “好吧。”男孩随便捡了个木棍,在满是小石子和沙砾的地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简凡蹲在他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青……河?” 男孩噗嗤一笑,“你认识的字确实可多了。” “是吧!”简凡高高地仰起头,如果他是一只狗的话,此刻他的尾巴应该也翘得老高了。 “你叫陈青河,青河,青河。”简凡嘴里不停念叨着,“我叫你小河好吗?” “小河?没有人这么叫过我。那你是什么?小鱼?” 简凡还没来得及抗议呢,一阵咕咕声从他的肚子里传来。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这尴尬的声音被陈青河听得一清二楚。 陈青河清了清嗓子,他打开包检查了一遍物资说道:“我这里只有三根蛋白棒,我们这几天得省着点吃。” “我也有吃的!”简凡突然想起出门前姥姥在他兜里放了零食,他赶紧摸了摸裤子口袋。 “哦,是一包饼干……。” 皱皱巴巴的包装袋已经裂开,里面的饼干早就泡水碎成渣子了。 希望一瞬间扑灭了,简凡失望地垂下手。 “干得不错。”陈青河抬手抚了一下他的脑袋,“但今晚还是先吃我的吧。” 一个手掌长的蛋白棒轻而易举地平分成了两半,两个人头对着头默默地吃着这珍贵的晚餐,平时两口就没的小零食,被两人一口一口细细咀嚼。岩壁上,手电筒的光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陈青河走到洞口往下望。 汹涌翻腾的河水已经把路全部淹没了,树木被连根拔起,远处山岗上的木屋也东倒西歪。天上没有一颗星星,连风都停止了运动,整座山陷入一片死寂。 虽然嘴上一直说要等待救援队,但那一刻,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恐惧。 如果他当时晚一步抗走简凡,或者爬进了一个低一点的洞xue,那么他们面对的就不止是目前的饥饿,而是死亡。 “对不起,小河,我有点冷。”身后简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时,陈青河才发现简凡冻得都开始打寒颤了,嘴唇白得吓人。他连忙从包里掏了件外套给他披上,又把自己头上的登山帽摘下来给他。 低头看手忙脚乱为自己系扣子的陈青河,简凡感觉心头热热的。 陈青河把他发抖的双手搓一搓,拢在手心里。 “这样好点了吗?” 简凡点点头问道:“小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这条命都是我捡回来的,我等着你报答我呢。” 男孩的语气很平淡却让简凡有种心跳顿缓的错觉。 之后为了省电,手电筒早早地就关了。月亮藏在厚厚的云层里不现身,洞xue里漆黑一片。两人随口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被悄然袭来的睡意缠住,哈欠连天。 简凡本来靠着石墙睡觉,但墙上一阵阵深入骨头冷气侵入,凸起的石块更是磨得背生疼。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一个温暖气息,便朝那个方向挪了过去。终于不再是冰冷的墙壁,他安心地睡着了。 陈青河低头看着像小动物一样蹭到自己怀里的简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某种名为愉悦的情绪。 夜晚雷声不断,每次有大雷响过时,简凡都会浑身一抖,抱着陈青河的手臂不放手。半梦半醒的陈青河会下意识地拍拍他的背安抚他。拍着拍着,两个人便都放松下来,又沉沉地入睡…… “小河……小河……小河!” 简凡猛地睁眼,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 梦里,上涨的河流突然涌进洞xue,他伸出手拼命想抓住陈青河,但却怎么都握不住。一个浪潮打来,他眼看着陈青河被水流卷入、吞没却无能为力。 幸好只是梦。 “谁是小河?” 陈靖柯趴在床边,像是被吵醒了一样抻了个懒腰,声音还有些沙哑。 “没有谁。”看见陈靖柯的脸,简凡一瞬间有点晃神。 “哼,我辛辛苦苦救你回来,都得不到你一句感谢。最好你那梦中情人真的能听见你的日夜呼唤。” “梦中情人?” “你发烧了一天,嘴里一直喊他的名字。”陈靖柯熟练地伸出手背在他额头上试温度,“现在倒是降下来了。” “哦,对不起,麻烦你了。” “切,谁要你的对不起。”陈靖柯扁扁嘴,可是抬眼看到对方干燥的嘴唇还是忍不住说,“我下楼去给你打杯水。” “好,谢谢你。”简凡盯着他离开的背影道谢。 确认他离开后又在嘴里轻轻补充了句,“小河。” 那张梦里总是噙着笑意的脸在时间的磨损下几度破碎。但在几个月前,当他踏进这个屋子看到那张全家福时,和男孩相遇的一切又重新整合,拼凑完全。 那天他便想起,原来男孩在石子地上写的笔画并不是“陈青河”。 而是“陈靖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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