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1页)

    陆光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着龙纹的木头床，一瞬间他意识到什麽，急忙掀开被褥、拨开纱帐，只见一人侧身对着他，坐在离床几步之遥的茶几前正翻阅一本书卷。

    晨曦从窗棂透进来，光线反S，他看不清那人的脸。

    赫连腾听见动静，回过头望向他。

    陆光看见那张漠然的脸，一GU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忐忑着不敢直视赫连腾的眼睛，顷刻间便移开视线。

    少顷，就在陆光以为他要如以前照顾自己一般温声关心时，他听得他淡淡道:「本王昨晚没让你起身吧?」他站起来，「本王有准许你睡着吗？」

    陆光猛地从幻想中清醒，赶忙从床铺上下来，突然站起使得他眼前一黑，他勉强扶着墙支起身子，复而赶忙跪下道:「王爷，臣有罪，请王爷降罪。」

    赫连腾没有回话，他放下书，走近陆光，缓缓拉他起来。

    陆光不敢反抗，任由赫连腾将自己拉起身。

    他伸手轻轻掐住陆光脖子，逐渐加重了力道，「降罪？杀了你又如何？背叛的滋味，本王觉得真不好受。」

    陆光被掐着涨红了脸，意识逐渐模糊，即使Si亡的恐惧袭上心头，但他不会挣扎，他不会反抗任何赫连腾对他做的事，即使他要他Si，他也会甘愿赴Si。

    就在陆光以为自己要Si的时候，赫连腾松开掐住他的手。

    陆光颓然跪坐在地，急促的呼x1着，「咳、咳……」他手撑着地，缺氧让他眼前模糊、大脑混沌，他看向赫连腾的脸，嘴唇蠕动:「请、请，王爷、王爷恕罪……」

    声如蚊蚋，但赫连腾还是听见了。

    陆光晕了过去。

    赫连腾怔愣下，看着陆光瘫软在地，他第一次真正直视这个b自己大二岁的他，身量还b自己小，如此娇弱。

    他不知道，其实是因为陆光跪在冰冷的地上一整天，加上夜风吹着，再如何以内力支撑，也有禁不住晕倒之时，更何况许久未进食，又一时缺氧，能不晕过去吗?

    不过他很快便想到这一原因，他觉得自己有些过了，陆光为自己卖命了多少年了，从未和他意见相歧过，这一次他或许是有什麽苦衷呢？

    这次放过欧yAn文，虽然错失良机，但是以後他可以卷土重来啊！何故对陆光这麽不近人情？

    一时之间，满腔怒火都被陆光苍白的脸庞浇熄了，他叹口气，抱起陆光，重新放回床上，为他掖好被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任何人都可以违背他的命令，但是陆光不行。

    他可以接受其他人背叛自己，接着他再将背叛者凌迟至Si即可，应当是因陆光是跟随自己那麽久的人吧，他才会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背叛！

    ＊＊＊

    陆光做了一个梦。

    他看见戌真帝七孔流着血，一双充血的眼睛SiSi瞪着他，「陆光，你怎麽跟着那乱臣贼子叛变！你可是朕亲手提拔上来的禁卫统领!」

    说着，整个人就要扑向陆光。

    陆光惊恐得向後跌坐在地，「陛下........」

    猛地戌真帝脖颈忽而裂出一道口子，喷S出鲜血，鲜红了陆光眼前。

    「啊.......」

    场景转换，他置身在刑场上，一抬头，远远一人举起了弓箭瞄准了他。

    陆光惊疑不定，定睛细看，他却发现竟是赫连腾。

    明明离自己很远，陆光却见得他面无表情，一双眼没有生机，冷漠得如杀手。

    听得他缓缓开口，声音像是来自最底层地狱的鬼魅般粗哑低沉，在他耳边震开:「陆光，本王让你在殿堂上多嘴了吗？！背叛的滋味，本王觉得真不好受。」

    绷紧的弦被手一放，箭矢破空急遽向陆光S来。

    「啊.......」陆光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手一m0，额上满是冷汗。

    待缓过气後，陆光四下打量，自己还是在赫连腾的房间里。

    梦境中的人事物是那麽清晰，Si里逃生的恐惧感仍残存着，戌真帝和赫连腾的脸在脑海交替.......

    忽地肚子一阵阵绞痛，陆光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掀开被子，他顾不及思考腹痛原因，匆忙穿上鞋子站起身，晕眩感令他头疼yu裂，他强撑着，手扶墙缓了缓，踉跄踏出门，却发现天sE已晚，此时大抵已经是宵禁时间了。

    自己到底昏睡多久?

    赫连腾虽是挂名摄政王爷，却是住在g0ng中正殿，处理所有政事，陆光推测此时约莫亥时左右，他应该还未就寝。

    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他觉得有必要再向赫连腾请罪，即使身子彷佛下一秒就会失去支撑的力量，他仍然迈着步子朝金銮殿走去。

    一路所遇之巡夜禁卫皆未多加阻拦，宵禁时间g0ng中所有人禁止随意走动，陆光身为统领，加之又是赫连腾亲信，无人敢多嘴。

    鼻间隐隐传来赫连腾身上的龙涎香味，大概是为锦被上残留的味道沾染，被他的味道包围，陆光心里有着一丝丝隐密的窃喜，却说不出缘由。

    一路他强忍着腹痛来到殿前，门前守卫见是陆光，恭敬地抱拳行礼，仅是向里通报一声，便让他进入了。

    「参见王爷。」

    大殿里四处皆点上了蜡烛，殿中一人正坐於上首，昏h的灯光覆在那人脸庞上，b平时看起来柔和些。

    陆光有些呆愣地望着那人轮廓坚毅的脸庞，思绪飘远。

    这十多年来，他们谋划着整个江山，他不因自己曾是戌真帝旧部下人而不信任他，且从未亏待过他。

    他也尽心辅佐他，即使做的皆为大逆不道之事，再即使，他辜负戌真帝的提拔之恩，可这些陪伴一起的日子，他问自己，他可以坚定的说他并不後悔。

    他回过神来，恭敬说道:「王爷天sE已晚，应就寝了，保重龙T要紧。」

    整座殿中仅有翻阅奏摺的纸声，笔毫被蘸上了墨水，在纸上留下黑sE痕迹，眨眼便在宣纸上晕开。

    过了许久，陆光才听得上首那人淡淡的应了声，他有些m0不清那人的态度了。

    相处这麽久，许多事上他们心有灵犀，一般只要赫连腾稍微起个开头，他便能明了，也是他为何能受重用的原因之一。

    但此时此刻，那淡的不能再淡的应声，却使他无从得知赫连腾是否已原谅他。

    梦境中他拉弓的场景忽而出现，他不敢再深想，只得y着头皮再次开口:「王爷，微臣......」

    「本王知道你要说什麽，不必多言，也勿再自责，此事就此揭过吧。」他从奏摺中抬头，面sE平静，轻声说道。

    陆光内心悄悄松了一口气。

    以往他从未违背他的意思，偶尔的执异他也会采纳，如今这次，他算是原谅他了。

    「微臣谢过王爷，先行告退。」

    「记住，再有下一次，本王绝不姑息。去吧。」

    「是。」腹痛令他回答时的尾音略略无力，却不明显，陆光抬手拭去鬓边流下的冷汗，颤颤巍巍地站起。

    临去前，他回头深深看向那又再次埋首案间的人，「王爷，还是请您早些歇息吧。」说完，便走入夜sE中。

    良久，赫连腾蓦地停下笔，望向已重新紧闭的大门，失神一瞬，便又低头再次审阅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