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金陵刑部大狱 (第2/2页)



    「像你这麽美丽的nV子，男人会甘心情愿为你而Si。」

    她瞪大了双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麽首先，」绿玉严肃地说，「你要令众生倾倒。」

    待绿玉带着冰月回到沿寻楼，已是傍晚时分。绯红sE的夕yAn如火焰般照着秦淮旧院，萧疏的花树随风摇曳，向晚的申时钟声响起，白日关闭的楼阁纷纷开启，负责迎客的姑娘挂上了胭脂sE的纱灯，铜环门扉半啓，清歌丝竹声婉转缠绵。

    这是男人远离世俗羁绊、遨游天外之所，也是nV人的修罗场。

    安顿完冰月，绿玉发现自己阁楼上的灯是亮的，她走上阶梯，新中反覆思量该如何处置冰月，遭逢家变的孤儿，该在何处安身？

    真要她倚栏卖笑，或是……

    有光的所在，就有Y影，在繁华绚丽的阁楼里，也有曦日照不到的角落，在这些暗处交换的晦涩信息从不为人所知。

    绿玉一开房门，发现豫明夷正等着她。

    「有事找我？」豫明夷开口。

    「是，」绿玉阖上门，拴上门闩，「苏州府的胡百川想跟你见个面。」

    数月前，苏州府城因宦官索贿无度而爆发民变，民工不堪官员苛扣，纠众起事，杀了几名镇守太监。事发之後逃往山区，依靠山地据洞筑寨，自建军队。胡百川正是苏州民变的头领。

    「胡百川？」明夷头也不抬，「他能有什麽事？」

    「你和你兄弟一连杀了几名朝廷大员，扬名立万，各处民变首领都想跟你结为同盟，就等你振臂一呼，号召天下英雄群起反抗。」绿玉语带玄机。

    「我等只杀贪官W吏，领兵Za0F之事我们g不来，」豫明夷哼了一声，随即心念一转，眼前局势浑沌不明，江南道上不能自己先乱起来，说：「好吧，还是见一面，看他们意yu如何？」

    「好，我去安排，」绿玉点头。

    世道艰难，国家军费日益浩繁，财政窘困，赋税与徭役日益苛重，农民受不了钱粮杂役的沉重负担，最後不得不抛弃土地，逃亡各地。而流亡人口所留下的土地，就被贵族、官僚乃至地方豪绅大肆兼并，且来势急遽，就连矿工、各卫所屯田的军士、熬盐的竈丁，也因生计为势家强占，不得不同农民一般，四处流亡。

    数以万计的流民如cHa0水般蔓延及各省区，除了农民、盐工、矿工和散兵游勇也加入，他们大多聚集为盗，武装反抗官府，盐帮因曾戕官杀吏，为受压迫的平民出了一口恶气，又x1引更多流民加入，一时气势无两。

    绿玉叹息，「走投无路的男人，抄起家伙和官府对着g，世人敬称为揭竿起义；走投无路的nV孩儿呢，则不免沦落风尘，受人轻贱。」

    「在你这儿的nV孩儿，可是让男人双手奉上大把银子，只为博其一笑，要是姑娘一个不高兴，别说陪了，连面都别想见着，何来受人轻贱？」豫明夷挑起双眉冷笑，「是了，我听说你带了新的姑娘回来。」

    「我去了刑部，日前江宁织造局被抄没，曲家的nV儿被发配为奴。狱司瞧她可怜，要我将她买下。」

    豫明夷忽然想起，「她的闺名可是叫作曲冰月？」

    「这可奇了，你怎麽知道？」。

    「上回我与三弟带人跟踪一群鬼鬼祟祟的朝廷走狗，後来发现是西厂阉货和锦衣卫，他们埋伏在一处林子里想袭击一对男nV，我和三弟看不下这般作为，便出手将这些鹰犬赶跑了，後来那对男nV曾提起这名字。」

    西厂，锦衣卫，朝廷走狗，夤夜突袭。

    苦涩的记忆袭来，绿玉想起那个她没来得及拯救的孩子。

    竹山的冬夜，总会刮起暴烈的狂风。风吹过贫瘠的土地和枯乾的树林，犹如无法安息的亡灵在哭嚎。

    简陋的小屋无法抵挡狂风的侵袭，破旧的大门被吹得喀答作响，年幼的孩子吓得惊恐不已。

    「jiejie，好可怕，好可怕喔。」meimei哭诉着。

    绿玉将六岁的meimei紧抱在怀中，用单薄的棉被包裹她，「别怕，jiejie在这里。」

    「好像有人要把我带去很远的地方，」meimei躲在棉被里颤抖，「风把门吹坏了，坏人会跑进家里来。」

    绿玉温柔地拍拍meimei的背，「别怕，没有别人在外面，那只是风，我去把门闩好。」

    「不要，jiejie，不可以开门，有可怕的坏人等在外面，不可以开门啊。」

    绿玉下了床，走到门口想把松开的门闩好，只见漆黑的夜sE中，山谷里布满了士兵，还有拉满弓的骑兵正S出一支支火箭，她尖叫狂奔，回头只见其中一支落在她家屋顶，火舌迅速窜烧，破旧的小屋瞬间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焰……

    meimei来不及逃出来。

    豫明夷猜到她想起了往事，沉声说道：「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幼无助的孩子，现在我们不但无人敢欺，行有余力，还能顾及同样遭遇的孤儿。」

    绿玉低眉不语，想起经历家破人亡的冰月，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若这孩子心中那簇地狱之火烧得太炽烈，终将吞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