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金陵莫愁湖 (第2/2页)


    两名锦衣卫缇骑扣住她的双臂，yu拖着她走，湖衣使劲压低身子，不让他们得逞，另一名缇骑在她面前cH0U出腰间绣春刀，她低垂双眼不敢再看……

    等了半刻，刀没落下，只有重物坠地的声响

    「大哥，你知道我最痛恨哪种人吗？」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三弟向来痛恨朝廷鹰犬。」另一个声音回答。

    「对，还有以多欺少，胜之不武的竖子。」

    湖衣放胆睁开了眼睛。

    三名缇骑神情痛苦地蹲在一旁，绣春刀被震落在地，四周围绕着二十余名黑衣人，其中为首的两人，一人年纪较长，神形粗旷豪迈，应是方才对话中的大哥，而他口中的三弟，身形JiNg实，丰神俊朗。

    几名校尉直冲过来，那位「三弟」出手格挡，手腕一转，校尉的兵器脱手，身躯还不由自主地往他屈起的膝盖撞去，敌人吃痛跪倒，放声哀号。

    「是个太监，」男子啐了一声，「晦气！三爷我最痛恨阉货。」

    西厂厂卫一声发喊，众人持刀上阵，就与那群黑衣人缠斗起来，尽管西厂人数众多，但黑衣人似更惯於团战，各自挑好对手，切断众厂卫连结，此攻彼守，迅速便占了上风，尤其是那两名为首的兄弟，身手显然高出西厂众人许多，大哥刀法凌厉，先侧身闪过朝他砍下的刀，跟着反手劈落，唰的一声，敌人应声倒地。

    而他三弟则同时遭两名缇骑围攻，他却只攻不守，转眼间劈出五、六刀，两人被他的刀锋b得左支右绌，他趁两人慌乱之际，使出虚招，砍向一人眉心，那人不敢y接，举起绣春刀格挡，他却翻转刀背打中那人手腕脉门，绣春刀脱手，cHa入第二人的x口，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向後仰倒，另一人被他一指点上心口，脱力跪地不起。

    情势变化发生得太快，湖衣还来不及看清，只见刀光飞舞，汪直的人一路落败，已有多人倒地，剩余的敌人勉勉强强往後退，密不透风的阵形溃散，包围网破出几道缺口，看来十分狼狈。

    阵形之外，朱玹兀自与锦衣卫都指挥使缠斗，指挥使眼见不敌，豁尽全力蹿上半空，举刀向朱玹劈头盖脸地砍下，朱玹纵身迎上，提剑自下而上格住指挥使的绣春刀，刀剑相击後，朱玹急转身，剑刃一挑一砍，指挥使身在空中不及变招，颈边脇下各中一剑，飞鱼服瞬间染上鲜血。

    指挥使咒骂了两句，困兽犹斗似地扬起绣春刀挥砍，朱玹反手疾刺，他手腕中剑，当啷一声，绣春刀落地。

    朱玹没有恋战，b退敌人之後迅速向湖衣跃去。

    汪直望向黑衣人、还有湖衣和朱玹，黑暗中他红着双眼，瞠目yu裂。林间打斗声渐渐止息，他带来的人多数都已负伤，锦衣卫扶起都指挥使後，缓慢聚拢，剩余的西厂厂卫也赶了过来，在汪直身後的重组阵形。眼下败局已定。

    「退！」汪直不甘心地大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汪直临走前Y冷地瞧了两名陌生人一眼。

    受伤的人蹒跚站起或由人搀扶，整队後迅速地退去，剩余缇骑集结成防御队形殿後。

    朱玹和黑衣人都明白穷寇莫追之理。

    待得听不见足音，朱玹才伸手扶起湖衣，「你没事吧？」

    湖衣摇摇头。

    「在下姓朱，」朱玹转向两名驰援的男子，双手抱拳作揖，「危难之际，多谢二位。」

    「朱兄不必客气，」那位身形粗豪的大哥亦抱拳回礼，「在下姓豫，这是我的结义兄弟，楚宁。我们兄弟二人见这帮人行迹可疑，料想其中有诡，这才尾随其後，没想到他们竟暗地偷袭二位，令人不齿。」

    湖衣缩身躲在朱玹背後，听见双方交谈，不禁心生感激。

    「是，穿飞鱼服的肯定不是好东西，」那位俊朗的三弟说道：「不过，朱兄你也真行，我头一次见人同时被锦衣卫和西厂阉货联手追击，你一定给朝廷惹了什麽大麻烦。」

    「的确是，」朱玹低眉看了他的「大麻烦」一眼，「还多亏二位相助。」

    「朝廷鹰犬惯於欺压平民，见则相助是我辈之责，不足挂齿，朱兄您自己多保重，别再轻易泄露行迹。」

    朝廷鹰犬惯於欺压平民……

    当日那名豫姓男子说的话不停在湖衣脑海中回荡。

    她猜到西厂又起，也见识过锦衣卫的恶行恶状，但总隐隐觉得在这背後的汪直有更大的图谋。

    「王爷，当日汪直曾说，他不要我的命，而是要我帮个忙，你想，他究竟要我g甚麽？」

    朱玹摇了摇头，「我猜不着，但我有个预感，汪直在金陵大兴冤狱，万贵妃在後g0ng毒害嫔妃和皇嗣，个中原因不是只有lAn用权力和骄奢善妒那麽简单。」

    「我也是这麽想。」湖衣同意。

    朱玹望向北方，眉宇透着Y影，「过去不曾想像在京城以外的百姓，对朝廷的怨气竟如此之深。」

    清风拂过，雨停了，湖衣收起纸伞。

    莫愁湖的湖面依然平滑如镜，唯有老渔夫知道，湖底的暗cHa0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