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义父 (第2/2页)

的湿帕，给她芙蓉似温婉的面拭泪“我们还可以再见面的，相信我。”

    晓是他们即将分别，整日呆滞的幺子居然在最近时日清醒了过来。可能是指出仙缘的仙人治了他——她不知其详尽，只能将一切美满归于孩子命途上的贵人和神乎其乎的仙法。

    女人的泪还在流，只不过她呜咽出声，手轻轻抚摸孩子的脸。她知道凡宿这一去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或者在她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

    她的一颗心砰砰地跳，贪婪地注视着这个孩子——要把他雪白的面和红润的唇，星亮的眼，永远记下来。

    她明天还要请一个画师。

    可明天的日还未升起，凡宿就坐上马车走了。

    一路上母亲紧握着他的手。

    马车上的凡宿调出面板。

    凡宿

    等级：lv3注：综合等级

    生命值：150/150

    健康值：145/150

    饥饿值：……

    小字：被送往仙山的少年

    下面的属性栏还是一片灰色。

    前面说道，《万无生》是一个自由度较高的游戏，玩家自主可以选择修不修仙，经验条不只是能通过打怪刷，计算的都是综合等级，读书，写字，考科举，学唱戏，治国理政，发明创造，甚至当一个吟游诗人写故事都能提升综合等级。

    他的三级是每天被拖起来上夫子的课和每天乖乖吃饭换来的。虽然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会胡乱应付完功课然后跑出去玩，但这让他的写出的字很漂亮，身体抽条稳稳地长高长大。

    他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回握住女人的手。“六号，不是说可以跳过凡间的剧情吗。”

    “没有出问题，只不过今天是一个节点，有人物出现。”

    六号的声音轻轻地传来，似乎怕打扰车厢里无声的氛围。凡宿的母亲支撑不住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痕。

    马车稳稳地停下，小厮掀开帘子，刚要开口，“嘘，”凡宿竖了一根指头放在嘴边“马叔等一下，我待会出来。”

    等他牵着人出来，车外已经站了两个人了。他向小厮马叔点点头，旁边的那个人不甚明显地皱了皱眉，看见凡宿母亲时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夫人好久不见。”

    凡宿侧身给母亲和男人说话的空间，自己和马叔在去旁边坐着。

    马叔是府里的老人，喜欢这个没有架子的少爷，平时还会替少爷偷偷藏糖果买话本。

    此番出行，他向家主跪了半夜求自己能跟着少爷上山伺候。

    家主说，上了仙山少爷就不是少爷。家主又说，少爷会长生，活很久很久，他很快就会枯倒在少爷身边了。他不想让少爷伤心。

    凡宿远远看着母亲身前的男人。他在阳光下长身玉立，抽去了刚刚的一点高傲，低头和女人说着什么，一头长发半梳半披，一丝不苟，鬓角垂下来的长发在衣料柔和地上搭着，显得他温润尔雅。感受到他的视线，他转过头来对凡宿一笑，又变成了极潇洒的人物。

    离得远远的，五官看不详尽。待他转过面来，才发现他一对浓云似的眉，眉下的眼窝深邃，眼珠在日光下黑亮。他的面，是浓郁而英挺，风流却也端庄的。

    凡宿没有想什么，继续和脑内的六号讨论行动路线。

    “先去岚藏山吧，那里条件不错，饭还好吃。就是那里的剑修不好打交道，脾气都怪怪的。”他回忆起大号时做过的某个任务，一个剑修非要把剑送给他，不收下就一直跟着，赶都赶不走，问他为什么，又跟锯嘴葫芦一样。

    剑修都是锯嘴葫芦。

    女人悲切又炽热的眼神吧凡宿从神游中抽出来。他感觉到，她在乌有光面前有一丝无可抑制的促狭与不安。静而压抑的氛围随着短暂交谈的结束而弥漫。

    她走过来牵起他的手，郑重地，一步一步地将他领去那个男人身边。

    她脸上的表情决绝又坚毅，春日微风般的柔软躯体一下子激发出浓厚的气力，拥抱凡宿的手抓着凡宿背后的布料，想要透过衣物抚摸孩子尚且单薄的身躯。

    最后，她只是轻轻整理凡宿的领子，在他额头留下一个暖的吻，一个母亲的吻，一个离别的吻。

    乌有光迈步上车，凡宿紧跟其后，女人没有再上马车，站在原地。

    凡宿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沉静的氛围。

    好在，乌有光低头，发现男孩才到他的腰上方一点。他弯下腰，迎上男孩的眼，“我是你的义父，我姓乌，以后会照顾你。”

    乌有光本来没有把这被摸着脑袋不情不愿喊“义父”的孩子放在心上，此处同行不过是为了消解他在凡界的一项因果。他答应凡宿的父母好好照顾十三岁的孩子，直到他有能力保护他自己，便抽身离开。

    可这修真界哪有什么“有能力保护自己”呢，弱，自有强的人踩在头上，强，自有更强的人踏在更高处。弱者可以忽然群起而攻之，所谓强者也难以承受致命的一击，“保护自己”是一个不得不吊在心口的奢望，“能力”更是没有一个确切的定界。

    乌有光想着到这孩子筑基就算了，要是这孩子一辈子都筑不了基，那是他的天命，他也无能为力。

    他回想起白天那孩子看他时他转过头去的一眼。凡宿坐在树下淋着从叶片倾泄下来的斑驳暖光，双眼那么明亮，那么清澈，似燃着一颗火苗，火苗浅浅地跃动在山泉上。

    他有点蓬乱的黑发里跳出几抹碎发，随着风的鼓动摇曳在他的额前，轻轻擦过他的鼻尖。一个柔软又坚韧，guntang又温和的少年，静静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