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人_第三十八章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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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下 (第2/3页)

应雪内心复杂,裹挟着巨大的痛苦让他近乎失控,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试图去理解段小双的所作所为。

    在这段时日里,梅应雪知道段小双经历了许多折磨,他只痛恨自己没有早些来,迟了一步,便眼睁睁看着段小双离自己愈发远去。

    什么自愿,他才不会相信,虽然段小双性格变了许多,但他还是能感觉出来段小双在撒谎。他和段小双自小相识,自是旁人无法比拟的情谊,那家开在赌坊旁边的糕点铺子,每年入冬后被折断的第一枝梅花,梅应雪不信段小双是真的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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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语气已不再那么颤抖,“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小双哂笑道:“梅大人的求知欲望是不是太强烈了,连这些也要问?”

    梅应雪冷静下来,重复了一遍,“小双,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段小双继续道,“我喜欢他,为何不能这么做?”

    梅应雪定定看着他,“撒谎,你根本不是真心。”

    段小双翘起嘴角,脸上表情生动,他靠着软垫,撑起一只手按在鬓边,像是被梅应雪的话逗乐了。

    “是不是真心,我说了才算,和梅大人有什么关系?”

    梅应雪好似松了口气,静静地和段小双对坐,心中道:“那就是假的了。”便不再问这个话题,心里却仍是空落落的,嘴巴里万分苦涩,“小双,你何苦对自己步步紧逼……”

    段小双眉心微蹙,梅应雪似乎完全不听他说什么,不由得心生烦躁,加重了语气,“不要再用你的心揣测我的想法了,梅应雪,这不像你的作风。”

    “人总是会变的。”梅应雪低着眼睫,声音淡淡。

    “是,所以我也变了。”段小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也看到了,过了这么些年,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段小双,我不会永远停在原地,你也不会。人总归要往前走的,现在看来,你我都算过得不错,这就足够了。”

    “……这怎会是足够。”梅应雪低低地呢喃,段小双没有听清。

    梅应雪俊美儒雅的脸上溢出痛苦,他握着段小双的手,像是抓着水里唯一的浮木,又舍不得用太多的力气,慢慢地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用他那一双悲悯的眼眸看过来,摇着头,“骗人,段小双,我不信你全然不在乎。”

    段小双心硬如铁,只和他对视,道:“你今日说了两次我骗人,可惜你两次都说错了。”

    “就是骗人。”梅应雪将头低下头,抵在二人相握的手掌上,“你确实变了许多,但你的眼睛还是学不会撒谎,就和以前一样……”

    段小双的心兀地一跳,轻笑着说:“是么,那看来分别数年,确实是证明了你并不了解我。”

    “分别数年,分别数年……”梅应雪突然说,语气骤然一轻,像是为所有的执着和不甘找到了源头,“如果当初我带你一起走了……”

    段小双不想让他死钻牛角尖,便打断他,“当初,是我自己不愿意跟你走,和你没关系。”

    梅应雪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道:“为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胸腔震动,他酝酿了太久,如今终于说出口,就连右臂上早已结痂愈合的伤口都透出洒脱的痛意,直直地钻进他的骨缝里。

    梅应雪不动声色地用左手按了按,用了大多的力气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十分痛快。

    十年前他等在风津城外,收到了段小双的口信,他不相信,便只身赶回去只为了问这一句为什么,路上遇到了叶家人的阻拦。叶家和梅家结怨颇久,似乎是牵扯上一辈的恩怨,梅应雪并不清楚,纵然心里发憷,却也没折返,而是向叶家人打听段小双的消息,心里想的是再怎么有仇有怨,也不会对手无寸铁的少年人下手。

    事实证明他错了,被树枝扎穿手臂的时候,他眼前一片血色,想的竟是他们会如此对待自己,那么对段小双也不会留情,他死不了,可段小双该怎么办呢。

    最后他躺在雪地里,梅家人找来将他带走,他在半昏半醒间请求父亲:“回风津,带段小双一起走。”

    梅父不答应,梅老爷子更是愤怒,梅应雪躺了一会,忽然扯掉了手臂上的止血带,血窟窿里涌出大量的血,他什么都没说,也可能是疼得丝毫没有力气了,只一双眼睛睁着,好似将什么话都说了。

    最后梅父亲自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带回段小双,梅长渲说:“你一心为他,他倒是不领情,也不愿意跟你走,你死心了?”

    梅应雪陷入昏迷,醒来后已是八天后,他发了一场高热,在去襄都的路上险些没挺过来,在很长的时间里,他甚至没办法写字。

    梅家势力到底胜过叶家,在梅家的阻拦下,叶丹阳三年生意受创,梅应雪听说他数次前往遂水做买卖,有关段小双的消息却很少,再后来就是听说叶丹阳死在流寇手上,而段小双作为叶丹阳的义子接手了赌坊。

    梅应雪曾想,这样也好。

    但午夜梦回之时,比伤口更痛的竟是胸膛三寸之下的心。

    他数次回到风津,前几次赶上段小双最忙的时候,他在赌坊门口从晌午等到天黑,未能见段小双一面,后来入了朝堂身负官职,他走不开了,只能在每年段小双的生辰回去。

    段小双的屡次避而不见,似乎一点点磋磨了他的勇气,那一句为什么在心中积压数年,终于爆发,不是他预想的那样撕心裂肺,而是如死水一般的寂静。

    那潭水已经发黑,散发着糜烂的臭味,梅应雪深陷其中,但凡挣扎便是不死不休。

    总好过相忘于人间。

    段小双一动不动,承受着梅应雪无声地施压,最终,他轻轻开口:“梅应雪,你那么聪明,还不肯明白吗?”

    他说:“你还不肯明白吗?”

    还不肯明白吗,还在自欺欺人吗,我多年对你的到来视而不见难道不是告诉你答案了吗?

    梅应雪仿若失神,眼下红痣都随之黯淡,“小双……”

    段小双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好半天,两人的手依旧是冷的。

    “你我早已不是能相伴同行之人,属于你和我的那场霜雪早就过去了。你说我何苦逼迫自己选择,我倒是想问一问你,我早已释怀,你又何苦困在其中呢。”

    段小双感到他的力气猛地被抽离,便知这番话有了效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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