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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潇〗《阴风阵阵恼人》 (第3/3页)
将头埋入潇潇怀中,双臂紧紧环抱在他腰间,弄得鲜少与人如此亲密的潇潇大脑一片空白。他本想带她离开房间,此时只得维持这个姿势,让怀中的女子找回失去的温度。 许久,白如霜才慌张地推开潇潇,双颊红扑扑地道歉。 七点四十,他二人走在人流稀少的街道,在银白色的路灯下牵着手。 初秋的晚风裹挟着草木的气味,拂面而来是萧瑟的冷,但比屋内要好太多。绿化带的矮树早已顶着斑驳的叶片,绵延了一路深绿,再往前也辨别不出是何种色彩,唯有枝干是锐利的黒。漆黒的树枝上,停了只同样黒的鸟儿,既不动弹,也不啼叫;在路的尽头出现一点刺眼的亮光时,鸟儿猛的张开翅膀,直直飞向快速放大的车灯—— 潇潇下意识握紧女友的手,但白如霜竟也如同那只未归林的鸟儿,一下甩开潇潇,径自跑向马路中央,迎上那辆明显超速的轿车。 “如霜!” 他及时反应过来,试图把白如霜拽回来,却无法制止疾驰而来的汽车;他近乎绝望地看着女友瘦弱的身躯被撞到几米开外的草地上,慢慢涌出的鲜血染红了黄黄绿绿的草叶。 潇潇疯了般冲过去,抱住女友渐渐冰凉的身体,反复确认着她是否还有微弱的呼吸—— 1 她的胸膛已经不再起伏,她的双眼浑浊无神。 她死了。 诱使她自杀的鸟儿没有尸体,只有她一人死在乾枯的草地上。 —— 8. 距离白如霜的死亡已过了数月,刚开始人们还惋惜这样一位前程似锦的姑娘竟死於交通事故,也有人指责作为男友的潇潇没有及时救下她: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然而不相关的人在事情渐渐失去新鲜感时,也就不再过问了。真正沈浸在悲伤中的,也许只有白如霜的亲人,以及潇潇。 失去挚爱的男人好像也失去自己的了灵魂,他比之前更加寡言少语,眉眼间是散不开的阴郁。 直觉告诉他,白如霜的死不是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但他没有证据——肇事的司机是个醉鬼,并且在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荒唐事後立刻去自首了。那个中年男人一脸悲痛地朝他跟白如霜的家人忏悔,纵使有再多怀疑与不解,潇潇只能陷入深深的无力感中。 他过着跟之前一样的生活:上课,兼职,回家。不同的是,他试着让自己更加忙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胸中的空虚郁闷。半花容依然会每天烦他,却很少再做那些糟糕的事情了。它常常默默地呆在潇潇身边,让周围的空气逐渐寒冷,再无规则地流动,听起来像是人的呼吸。 1 潇潇曾问过它,他有无可能见到白如霜的魂灵。 当然不可能——她早就魂飞魄散,谁都见不到她了。 [如果她对你有极深的执念,那麽你也会像看见我一样看见她。] 如果她对你的爱比得上我……怎麽会呢,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啊。 “你……是因为什麽?” 潇潇其实对半花容为何滞留在这里没有兴趣,但他也开始有了无望的念想。 [我爱上一个永远不会回应我的人,为了得到他,我将他身边的人都送入了黄泉。但我所做的一切反而让他憎恨我……] [我是如此深爱他。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那麽做。] 潇潇移开眼,关掉了手机,对着虚空呢喃道: “你是个疯子。” 1 他有点困了。 “我也是。” 半花容痴迷地望着男人熟睡的模样,无比希望此刻成为永恒。 长达数百年的寂寞磨灭不了它心中根深蒂固的慾念,却让它成功等到了所爱之人。在杀死白如霜後,事情就变得容易起来了——它只要设法让潇潇一辈子困在这儿,完完全全只属於它半花容一人—— 他们会多麽幸福啊。 魂魄不会做梦,它却在甜蜜的幻想中合上了眼眸。 —— 9. 在潇潇升入大二那年,它的幻梦破裂了。 它以为潇潇会继续与它住在一起,因为潇潇说他也是疯子—— 1 [为什麽你要走?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你讨厌我吗?] 潇潇没有打开手机,於是它只好用自己的声音呼唤他。 “没有。我只是想换个环境。” 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藉口。 他根本是想离开它! 半花容化了浓妆的脸在半空中模模糊糊地悬浮着,眼睛死死盯着忙碌的潇潇。它没有再说一句话,安安静静地等人收拾好东西,最後关上门。 它对着再次变得空荡荡的房间,露出了妩媚的笑,红艳艳的嘴唇里飘出一句道别。 [再见。] 没有人回应它,潇潇已经离去了。 —— 10. 潇潇终於整理好宿舍,在简单的问候过後,便拉上了床帘,闭眼睡觉。 这几天来,他与新室友相处的还算融洽。他们知道他有个死於意外事故的女友,却很默契地没有向他过问这件事。但睡在他下铺的人似乎跟他的女友认识,因为在潇潇搬来的那一天,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人拍了拍他的肩,并劝他想开点,白如霜不会希望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潇潇睁大了眼,最终只是点点头,谢谢他的安慰。 他仍想着白如霜,他无法不去想白如霜。或许生活就会这样持续下去。 nongnong的夜色占据了整个窗户,挟来刺骨的风。虽然大家都挂着帘子,但那声音实在恼人。 潇潇迷迷糊糊中感到了下铺的动静,是佾云去关窗了。这种时候总是他去做老好人。 佾云走到窗户那儿,刚想轻轻关上窗子,却发现窗户一直是关着的。可若是这样,那他们就该听见风拍打玻璃的声音,而不是看到帘子上的波纹。 他疑惑地皱眉,却在转身回去时感受到一股极其冰凉的风,冻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又看向窗子,还是关的好好的。 见鬼了……? 2 不,是我脑子还没清醒。 他不知道的是,那阵风盘旋着掀开了潇潇的床帘,让熟睡的人猛的惊醒,全身上下浸透了无比熟悉的寒冷。 “半花容……” 潇潇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动弹不得,甚至难以发出声音。他的嗓子好像被冻住了。 你……怎麽? 他艰难的发问,却只是蠕动着嘴唇颤抖。 半花容的脸蓦然出现在眼前,皮肤苍白,红唇似血,在狭小昏暗的空间内显得更加惊悚。 [白如霜是我杀的。] 一瞬间,潇潇的眼神中闪过震惊、疑惑,最终都化作愤怒。他挣扎着想要动作,身体竟提不上力气。 “潇潇,怎麽了?” 2 他听见鬼魂用自己的声音回答: “没什麽。晚安。” “啊……?晚安。” 鬼魂贴紧他,使得渗人的寒意在背脊上蔓延,他几乎冻到麻痹了。侧颈骤然传来尖锐的疼痛,好像被什麽利物刺破了。 他立刻意识到那是半花容的牙齿。 温热的液体缓慢的涌流出来,两瓣冰凉的唇rou贴在伤口上舔舐、吮吸。 待血已舔净,鬼魂餍足地笑了,声音同初见时一样沙哑。 [我会永远陪着你。] 窗外依旧有着萧瑟的秋风。抛开它的刺骨与寒冷,风中夹杂的凄清同果实成熟的甜蜜,还是让人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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