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尔总做正确的事_最初的机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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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机会 (第2/2页)

啡好得很,轮不着他来污蔑,说呀!“我知道了。”心上人却那么回答,声音平淡,打碎了卡莱尔所有的希冀。

    mama曾说:当与他人产生摩擦,你必须给他三次机会。这是纯理天主的教诲。

    卡莱尔给了心上人不止三次机会:自从出轨事件以来,每次点单,他总是悄悄盯着点单台后的心上人,用一个矜持、刹那的眼神传递暗示;咖啡端上来时,他故作无意、轻轻地碰一下他的手指;有时,卡莱尔坐在位置上喝咖啡,心上人挥舞着拖把,从远处拖到附近的地,他就悄悄地把一条腿支出去些,提醒这儿有个被背叛的、等着解释的可怜人。

    这许多的机会,许多足够低的姿态没能唤醒心上人的良知。他照旧沉默而无耻地磨豆子、泡咖啡。拖地的时候,他放任拖把擦过卡莱尔的鞋面,打湿了半只鞋子。

    望着湿漉漉的鞋尖,卡莱尔的心都碎了。

    而今天!就在今天卡莱尔背着心上人走上格林伍德坡道之际,指针已然走过了十二点,因此严谨来说是昨天,卡莱尔光顾牧羊人咖啡厅,照例点了一份咖啡。“经典拿铁。”心上人说,把热腾腾的饮料端到台子上来,卡莱尔伸手去拿,竟一下碰到了他的手指。尽管就轻轻的那么一下,确实碰到了!啊,卡莱尔动容地叹息起来,他知道,心上人终于苏醒良知,打算向他请罪了!他等了多久呀,一星期,算不上太久,煎熬却是实实在在的。他会原谅他吗?会的,不过决不能太快,得让心上人知道出轨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同样要冷落他一阵儿,两天太短,两星期又太久,那么一星期,不搭理他,叫他尝尝自己这些天尝到的滋味……

    伫立在点单台前,卡莱尔在心中挑选着惩罚心上人的方法,像个审视领土的国王。他会怎么开腔呢?“我很抱歉……”或者“我们需要聊聊”?难道是“请原谅我”……

    “我说好先生,你打算和咖啡谈个恋爱是怎么着?”

    啊,这倒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开场白,卡莱尔想,但那声音高频得奇怪,像个女人,方向也不对,是从后头响起来的。他转过头,看到一双亮晶晶的银色高跟鞋,一对白皙至极的小腿,吓着了。“劳驾,我赶时间呢。——来杯榛果,带走。”那声音又响了,卡莱尔不敢抬头,被拨到了一边儿。等他鼓起勇气,飞快地朝心上人瞥上一眼,指望他替他出气时,后者若无其事地往纸杯倒着榛果糖浆,徒留一个后背给他。

    卡莱尔是被完全弄糊涂了。他拿着咖啡,迷迷糊糊、失魂落魄地挪到常去的座位上,一动不动。“你、你才和咖啡谈、谈那个呢……”好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一句回击,应当承受它的目标早走人了,“你才那么干呢……”他嘟嘟囔囔地说给自己听。

    可她到底为什么要那么说?卡莱尔想了又想,得出结论:她一定是和心上人联合起来戏弄他。是的,多么显而易见,没有任何别的可能性了!

    到了这时候,卡莱尔还想着要给心上人一次机会呢。他坐在那儿,一口咖啡都不喝,用这种较为消极、被动的方式给予最后的警告。假若心上人意识到他的异常,来问上一问,他们之间的账不说一笔勾销,也是可以免除大半的。然而假若终究是假若,卡莱尔坐到双腿发麻,咖啡失温,心上人始终没瞧过他一眼。最后,一位服务生走上前来,用不客气的声音告知他将要打烊,收走了咖啡。

    盯着服务生脚上踩的浅绿色短靴,卡莱尔全明白了。

    我给过他机会了,mama。我给了他三次机会。还有更多的机会。我给他了,mama。

    当晚十一点半,乌鸦走进后台,褪去工作围裙,完成交接,准备从里德巷离开牧羊人咖啡厅。打开通往小巷的后门时,他听到一种粗重的呼吸声、一种快于寻常成年男人二点一六倍的心跳声;嗅到混合着陈年的灰尘、木屑、决心、铁制品与种植在格林伍德坡道以南的灌木丛的味道。他的余光从夜色中捕捉到垃圾桶侧方的黑影,矮木桩般的主体两侧树立着颤抖而扭曲的枝干,枝干之末嵌着一把扳手的轮廓。经典拿铁。保罗。普兰的姘头。不用值班。听话点儿。投诉。乱子。他用一个原子与另一个原子产生反应的时间调取与之相关的一切,之后用比那稍长一点儿的时间走出后门。

    现实时间,人们称之为初冬晚上的十一点三十六分五十八秒。卡莱尔冲乌鸦的后脑勺狠狠挥下了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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