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夏梦 (第2/2页)

她不记得了。这nV孩的房门也挂着同样的照片，只是她一直都笑得颇灿烂的。

    「请进。」nV孩笑YY的对她说。

    打开房门的同时，易安闻到一GU令人作呕的味道。最先辨认出的是她惯用的沐浴r的香味，还有洗衣JiNg的玫瑰香，衣橱的味道，随之而来的是浓厚的血腥味，还有一GU…酸臭腐烂的味道，在炎炎夏日里令人想吐，还有其他五味杂陈的味道，通通混在一起，易安扶着门框，胃酸直往喉间涌。

    「欢迎来我的房间。」nV孩打开灯，自顾自的走进门内，笑语盈盈，在仿若炼狱的房间内格外诡异。

    房间的格局也和易安的相同，右边是书桌，左边是床，最里头是衣柜。不同的是，房间四处散落着屍T和残肢。有的血迹凝固成暗褐sE的印记，刻在墙头，有得还蜿蜒在床板上，穠丽的YAn红淅淅沥沥的往下流，有的屍T上还爬着蠕蠕的蛆，屍T的腐臭味萦绕整个房间。

    nV孩笑着走向她：「你不进来看看？」她拉着她的手，y把她拖进房间内。

    「你看。」nV孩站在遍地屍首中，指着一具只剩下半边的屍首，x口处被剖开，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肚子下边肠子流了一地。

    易安坐在地上呕吐。她看见屍T的脸了，又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模糊的视线勉强绕了房间一圈，处处都是她。无数个易安散落在房里，像印了许多次的宣传单，面容苍白模糊，屍首被抛弃在地上。在这个诡异又恶心的空间里，易安瞪着自己破败的面孔，突然意识到也许每一个平行时空里都有不同的她，一种长相，数种个X，哪一个才是真的呢？

    说不定我才是那个冒牌货。易安想。

    恍恍惚惚间，她又见到许yAn了。许yAn站在那个nV孩身边，高瘦白净，眼睛是暖暖的太yAn，神sE浮浮，彷佛一吹就散。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他低头看那nV孩的时候，眉角也带着同样一种怜惜。

    nV孩笑了，花枝乱颤，欣喜若狂。易安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好啊。」nV孩甜甜笑道，一把抱住许yAn。许yAn的白衬衫在飞舞，像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被窗外的风吹起来那样。

    易安呆呆坐着，在遍地屍首中看两人拥抱，笑声放肆的传到耳中，觉得像幽幽丧钟。许yAn白sE的衬衫是丧礼的白幡，飘呀飘的浮过她脸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校服也是一身白，裹屍布一样。

    早上醒的时候头疼yu裂，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被换过灵魂。易安把脸凑近桌上的梳妆镜，细细瞧了一番。庆幸的同时也有点哀伤，她还是那个她，深棕sE的头发包裹着略长的瓜子脸，染的颜sE慢慢退了，长出一屡屡黑sE的发丝。早上刚起还带着眼镜，透明的镜片下仍是怯怯的眼神，万年不变的。

    梳洗後她坐到电脑桌前，萤幕淡蓝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幽幽鬼火。许yAn出门了，今天硕班有课，两人同居的空间变得有些空荡，沙发上堆着一只狗狗玩偶，之前两人去逛夜市时许yAn给她买的。浅棕sE的狗狗睁着黑眼珠动也不动的盯着电视萤幕，彷佛能看出花来。易安想，她就像这只狗，常常被外在世界给抛弃了。

    在这个世界里她时常赶不上脚步，她是异世界的人，时间的流速似乎与他人不同。像在逛古老的钟表行，墙上挂满时钟，整点时各自摆荡起来，发出当当当当的声音，偏偏有一只锺坏了，晚了几步，别人都响完时它才记起来响，响的时候静悄悄的，热闹繁华的大千世界消失了，徒留荒凉。

    她打开桌面的档案。关於下一本书，她一直没什麽灵感，情节好像用尽了，一个陈允希就让她累得要Si，编不出内容来。不得不说，能让陈允希这麽受欢迎的到底还是她吧，是她捏捏r0ur0u、涂涂抹抹的费尽心力才创造出这麽一个角sE，但所有人都只记得陈允希，记得她耀眼的笑和恣意的X格，没有人记得易安脸上怯怯腼腆的笑。猛然想起签书会那天那个清汤挂面的少nV，牛仔外套上的「Beyourself」旁边似乎还绣了只蝴蝶，陈允希也喜欢蝴蝶，在她眼里是自由灵魂的象徵。

    猛一恍神，电脑前飞过一只蝴蝶，翅膀边缘是墨黑sE，向内渐变成冰蓝，鲜YAncHa0Sh的蓝，像青绿山水的石青，上面裂了丝丝冰纹，青瓷似的。易安觉得这蝴蝶像从古画里跑出来一样，从泛h的《晴春蝶戏图》里翩然飞出，飘忽的仿若幻影。

    易安伸手，蝴蝶停在指尖，痒痒的触感。电脑闪烁了起来，一张脸从黑暗深处出浮出来，先是小巧挺直的鼻梁，丰满润泽的唇粉光致致，圆而大的眼睛亮闪闪的，一张秀气尖窄的鹅蛋脸。

    易安直gg的盯着电脑。见到她时感到惊YAn，跟形容的一样漂亮。

    萤幕上的陈允希笑了，春日娇花一般的笑靥，如蝶翩翩，开口时的声音也很好听，轻轻脆脆，仲春时节的小鸟啁啾：「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

    易安不解的看着她。她莫名的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某个重要的东西被觊觎了一样。

    「为什麽许yAn会跟你在一起呢？」

    易安倒cH0U口气，觉得心脏被重物杂了一下，密密碎碎的疼泛上x口。她看着萤幕上陈允希笑YY的样子，那样的自信。她什麽都知道，她知道她怕什麽，她对她了若指掌，所有的一切，她的不安，她的自卑，她的渴望，她的嫉妒。她反反覆覆停不下的恶梦。

    「你觉得许yAn会不会喜欢我？」

    易安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她想尖叫，想扯下陈允希脸上漂亮的笑容，想毅然决然的说不会。许yAn是她生命中的光，可是照不尽黑暗。

    易安觉得可悲，她打从心底认为会的。

    「嗡──」手机震动起来。

    「喂？」易安接起电话，声音有些抖。

    「是易安吗？我是徐越泽。」

    她瞥了眼萤幕，陈允希消失了，电脑漆黑一片，刚才的蝴蝶也去无所踪，庄生梦蝶一场。

    「学长啊，好久不见，怎麽突然打电话？」

    「你出的新书我看了，写的真的好。我最近也有篇稿子要出版，想说你有空要不要来看看？」

    易安略为迟疑，想想还是道：「好啊。」

    她想起大一的时候，她原本不想参加中文系的新生宿营，许yAn劝她去玩玩看，之後也好交朋友，易安想想便答应了。徐越泽大她一届，是她的直属学长，也是她的宿营队辅，他一直都很照顾她。宿营最後一天玩水大地，好巧不巧易安穿了件米sE上衣，泼了水之後暗sE的内衣呼之yu出。徐越泽发现了，绅士的递上外套给她。易安接过跟他道声谢谢，抬眼的时候却撞进一对Y郁的眸子里。易安印象很深，那个狂放的、Y騺的、ch11u0lU0的、像要把她烧出一个洞的眼神。

    她没多想，徐越泽身边多的是nV人，她这个样子他怎麽可能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