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永别 (第1/2页)

    看着冲到阵前、抱着阿里戈的尸身哭泣的洛可，法比奥的咽喉似乎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他想起几个月前的夜晚，他曾将风纪令缠绕在洛可的脖颈上，问他对自己的情人们是否抱有爱慕之情。那个时候，洛可的回答是“不”。

    连风纪令也判断不了他的话是真是假。

    那么现在呢，他的答案是什么？

    “洛可，回来。”大军当前，法比奥强自按捺下五味杂陈的心绪，伸手抬起食指，想要用魔法回路将洛可从阵前拽回来。然而，他的魔法回路延伸到洛可身后不远处便遇到了什么阻碍似的，再也无法前进一丝一毫。

    法比奥的眼瞳骤然收缩——那是一座魔法屏障。与此同时，阵前的魔王也前进了一步，似是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满脸泪痕的精灵。

    “洛可！”法比奥不禁焦急地朝他大喊。

    银发的精灵仿佛对身后心上人的呼喊浑然不觉，只是缓缓站起身来。黑色的晶石从他胸口挂坠处缓缓福气，耀眼地反射着照射在峡谷的灼灼日光。

    “我愿以我的全部为代价，只要你实现我的愿望。”洛可的目光落在那颗晶石上，指尖轻轻抵住它最下方尖利的一端，轻声呢喃。血色一闪而过，很快融进晶石的肌理之中，再不见一丝痕迹。

    魅魔石从他颈间缓缓飘出，向着魔王的方向飞了过去。

    石头很快落在了魔王的掌心里。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他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咧开嘴笑了——这个模样落在精灵们眼里其实有些可笑，毕竟就比例而言，恶魔的眼睛太小，嘴又太大，一旦眯起眼睛，整张脸便更显得更加滑稽丑陋。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在这种凝重的氛围里笑出声来。

    与精灵大军们的严阵以待不同，恶魔们看起来放松得多，甚至在魔王不知对它们说了什么之后，爆发出了响亮的笑声。

    法比奥不知道洛可究竟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这群丑陋的恶魔到底在笑什么。他只知道面前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魔法屏障，将他和洛可分隔在两边。他甚至想要亲自上前——雷欧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死死拉住了法比奥的手臂，用尽全力让他的理智回笼。

    法比奥看到罪魁祸首再次抬起了手臂，把先前向自己张开过、最终却捕获了阿里戈的无形之网投向了洛可。而洛可没有任何反抗，几乎称得上顺从地落入了恶魔的怀抱。

    恶魔的刺耳的笑声响彻山谷。魔王也高声笑起来，它粗暴地用一只手抓着洛可的大腿根部，仿佛炫耀一个战利品一般将他高高举起。

    炫目的日光下，洛可朝着精灵们的方向，抬手轻轻做了个手势。

    “不——”

    大军之中，也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冲了出来，只见几个身材高大的精灵从精灵大军中如离弦之箭般猛然冲出，将长矛对准了魔王丑陋的脸庞。但这样的鲁莽的攻击显然是毫无效用的，洛可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些人的脸，他们便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如此悬殊的力量差距，几乎明示了这一仗的必败无疑，以及歌亚大陆最终的命运。

    “不……”洛可睁大了眼睛，颤抖的手无意识地凝出了最恶毒的黑魔法，却被魔王轻易抓住了手腕。魔法被打散，手臂被扭到身后，身体被摆成了一个在任何人看来都极为耻辱的姿势。

    近乎绝望的境地让洛可再也顾及不了其他，他发了疯似的用仅剩的一条可以活动的腿踢打魔王那锃亮的铠甲。不知为何，这垂死挣扎的举动竟然惹得魔王再次高声笑了起来，又对着左右阵列里大声说了什么。恶魔们回应着他，声音此起彼伏，发出的似乎都都是同一个音节。

    再然后，恶魔的手一松，洛可便直直跌落下去，可还没碰到地面，又被魔王捞起。这回他的双腿全都落在了它的胳膊里，魔王抓着他的双踝将他提起，像抱一个婴儿似的抱着他转过了身。

    转身——？洛可忽地从天旋地转的感觉中清醒过来——那个魔法真的生效了？

    正在这时，一支羽箭破空而过，朝着魔王的脖颈方向射来。那是法比奥的箭。洛可只余光瞥见，便立刻推了魔王的脖子一把。箭矢堪堪擦过魔王脖颈侧面的盔甲，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

    魔王回过头，朝着精灵军团发出了一声如雷般响彻云霄的咆哮。这一声咆哮里警告的意味极浓，所有精灵立刻都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法比奥，停手吧。”雷欧死死按住挚友的握弓的手，极力劝阻道，“它没有杀死洛可，我们还有机会救他。但我们得先活下去。”

    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