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雪上 (第3/4页)

歪曲成复仇和憎恨。

    最后，则是忌惮其他更美好事物拥有者的嫉妒，它的眼皮上密密麻麻全是缝线。

    “也许吧。毕竟他可是同时拥有色域和傲慢权柄的大人物啊！呵、大人物想要干什么，也轮得到我们来说话？”

    他们来者不善，气势汹汹——

    “一截神的碎片！神的走狗！也配享受地狱的风光吗！杀了他，为何不杀了他——难道你为这水中虚浮的倒影，而起怜悯之心了吗？！”

    面对四位恶魔的逼迫，魅魔不慌不忙。

    他缓缓走下焰心。凡色欲者，应在硫磺和火焰中熏闷，可当他走下王座时，座下那焚烧万物的罪火却不能伤他分毫。

    那双流淌着黄金的眼睛环视一周，原本还喋喋不休的怪物们瞬间安静闭嘴。

    魅魔低笑出声，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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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我献上忠诚，付出灵魂——按照你们的说法，他已经是我的奴隶。而奴隶的生死，去留，只有主人来决定。”

    “滚出去。”他恹恹合眼，打发他们像打发一群狗。

    如此姿态，自然惹得其余君王暴跳如雷。

    在他们的示意下，远处面目狰狞的硕鼠，蟾蜍和蛇咆哮着露出牙齿；天空破开一道口子，流出万千脓浆；蚊蝇大的眼睛密密麻麻长在地上，可怕的热气与毒障遍布此地。

    整整四层的地狱恶鬼一齐索命，浩浩荡荡的朝他攻来。

    面对这等攻势，一时间好像天地也要畏缩，只留魅魔孤身一人面对浩劫。

    他桀骜抬头，眉眼藏着风月的权柄，周身却冷得像柄淬过千万遍山火的利剑。

    冲天的战意裹挟全场，空间被切割到极致的骤白。暴虐的雷霆与风暴降临，绝对强大的力量无情夺走此地每一个罪恶的生命，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哀鸣，就已经化为灰烬。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他，是我的战利品。”

    “退下。”他威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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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仅仅几个呼吸，魅魔就已经出手毁灭了所有的敌人，唯余四位剩下的君王。

    四人欲言又止，心里有十万分愤怒的同时，却也有十万分顾虑，再三斟酌，最后还是撤退了。

    他们来势汹汹，却又很草率的走了。

    荒落后他一个身位，在心里记下四大君王的面容。

    “不要再看了。”魅魔收刀入鞘，神情有些疲惫，经此一战，他的消耗实在不小。

    “不要小瞧原罪的魔力。你再看下去，就要从预言神侧改信了。”

    他重回焰心，用背后冰冷的宝座抵住自己就要瘫软下去的身体。

    冰冷的眼睛像往日一样扫过，暗处的侍从终究不敢赌国王的余力，又顺从的低下头去，露出它的羊蹄。

    见状，魅魔并不放在心上。地狱一向如此，蚁多食象，每个恶魔都是最敏锐的秃鹫，长久的蛰伏也只为那一口新鲜的尸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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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面露担忧，魅魔反而不动声色的开玩笑：“我可不想再去暴食的厨房捞你。”

    “哦？”

    “难道不是吗。荒，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啊。预言神最宠爱的大弟子，命运之海上最明亮的星星。”

    他笑笑，半真半假道：“荒的话，哪怕流落地狱了，如果转投别的罪系，是会让我很苦恼的。”

    “不会。”

    荒专心致志剥一枚果子，硬如铁皮的外壳被他用两指捏揩，露出内里洁白的果rou。

    他把白果喂到君王的嘴边，不着痕迹的用自己身形挡去远处内侍的羊蹄。

    他一本正经：“正如它们所言，我是旧日的倒影，过去的记忆，无星无月之人。我落魄，狼狈，失去了一切的身份与力量，我一无所有，除了对您的忠诚。”

    “何必自谦。”

    “这是我的罪名。所以我还想为您献上我的心脏，身体，还有灵魂。您愿意再知道一次我的名字吗？”

    “荒。”魅魔无语，他提醒人类：“……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

    “那不一样，大人。”神使有点小委屈。“您都已经知道我的不完整了，我是我，又不是我。”

    “那你会变吗？”

    “我不会，我永远不会。哪怕只是身为一块镜子，一片影子，又或者是一段记忆，我也想为您献出我的一切。”

    “不知我能否有这个荣幸？”他面露期待。

    “……你不该是我的奴隶，我会送你回去。”

    “可我想陪着您。”

    “人类。”他抬头看向荒，告诫道：“我送你回去。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会送你回去。”

    “冬天要来了，你……尽快回去吧。”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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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

    他轻轻喊人类的名字，几个简短的音节，在他的喉间多情到不可思议。

    “我不喜欢这里。”

    这里是地狱，永远绝望到看不到边际的世界。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无所谓善恶，人世的一切喜怒哀乐在这里，都要沦落成今天活，和明天的死。

    魅魔有记忆起就生长在这里，他不喜欢这里，更不想有别的地方也变成第二个地狱。

    或许是时机太好，又太不好，所以他难得肯吐露一二真心。

    “这里太不好，你不要待在这里。”

    8.

    “地狱不计日夜，子民皆要听从君王的威令，我们的一个呼吸，就是他们工作与休息的一天。”

    邪恶歪曲的走廊，君王赤脚踩在猩红的地毯上，他们越过千奇八怪的密室，在身侧脑上的混乱壁画注视下，魅魔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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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君王约束他的子民，地狱的规则也控制着君王。”

    黑暗中，地狱的恶魔突然停步，他转身，冰冷如一块玄石寒铁。

    “……春天，萌发。夏天，生长。秋天，成熟。冬天，死亡。”

    “人间的冬天是什么样的？地狱的冬天会下雪，好多好多的雪。君王会在那天失去权柄的力量，届时整个地狱都将倾巢而出，捕食他。”

    “他们会抓住我，把我的rou一片片撕下来。我仍戴有权柄的头冠，我还在地狱的最高层，我的rou会被他们嚼碎，血从他们的嘴角滑过，一层层滴落。”

    “……一直到地狱的最下层，这就算是‘下雪’了。”

    魅魔推开暗室的门，他掰下口含宝剑的兽头雕像，将兽角的纹路对准青铜石壁，用力。

    “咔擦”一下，机关转动的声音，他面不改色，咬破自己的拇指，将金色的血点涂在石壁上方。

    石壁开始向内凹陷，呈现柔软的质地。须佐之男伸手摸索了一会，从里面拽出一个木匣。

    打开小匣，原本昏暗无光的密室顿时晃若白日。人类的躯体接收不了突然的骤暗骤亮，身体的本能受到刺激，荒在自己的眼泪中，看见了两枚紫色的菱形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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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

    魅魔把木匣递给他。

    “这……”

    “它曾经是我的眼睛。”

    他笑笑，浑身不觉自己说出了多可怕的事情。

    “当我选择成为魅魔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底被人世抛下。灵魂，rou体，记忆与权柄，我们注定什么也不能拥有，失去一切，然后死亡。”

    “但它仍是我的一部分，曾经是。我隐约觉得它好似与天上有着某种联系，也许能在最后帮到你。”

    “带上它。”

    魅魔温温柔柔的看着荒，眼中的两颗小爱心扑闪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