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也不会说 (第2/2页)

管我干嘛？你走你的路，我们以后也没什么交集吧。”

    这话说得直接了点，但确实是这个道理。有些彼此的界限，是需要把握一定的分寸感的。

    他抿了抿唇，脸颊因感冒而泛红，我听到他的声音颤抖着传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是朋友也不是什么都能问的吧，你跟你朋友说话也这么刨根问底？”

    他的手指紧紧地搅在一起，用了绝不小的力气：“我没什么朋友。”

    我沉默了，他总是这样，让我狠不下心说重话，说了重话又有点后悔。我盯着他低垂着的脑袋，突然想起来把他叫到我身边的初衷是看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挺可怜的。

    正当我想说几句好听的缓和一下气氛，他突然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直视我，罕见地又有了当初咄咄逼人的势头。

    “那江赝呢？不是你朋友么？他问你你肯定会回答的吧。”

    我皱眉：“没事扯他干嘛？”

    “那他要是问你走不走呢？你是不是就说想了。”

    我被他没完没了的质问口吻勾起了火，没忍住脾气不耐地说：“这他妈关江赝什么事，孟洋河你到底想说什么？”

    “关！怎么不关他的事？”他也扬起了声音，“我那天都看到了！”

    我一下子站起来，两步走到他跟前，弯下腰紧盯着他情绪激动的面孔和病态的红晕，压下声音：“看到什么了？”

    他的呼吸屏住，极力控制着胸口的起伏，顿了半晌才出声：“我三十那天晚上想去找你，就在你家附近转悠，结果看到江赝背着你，你们……”

    他抿住了嘴唇，似乎难以启齿，脸色很难看。

    我被他的话弄得头大，脑子转了几个弯也没想好对策，知道圆不过去，索性也不圆了：“嗯，所以呢？”

    “你们是……那种关系？”他有些艰难地开口。

    “是，”我揪住他的衬衣领子逼他看我，“怎么，想把我俩的事捅出去？”

    我威胁的意味过重，可他似乎并没有受此影响，只是面如死灰般摇摇头，跟丢了魂儿似的。

    “放心，我死也不会说。”他低声承诺，语气诚恳，甚至比刚刚他说要走的话还要坚定几分。

    我松开了他的衣领坐回原位，突然觉得这情况令人头疼，倒不是不信他会保守这件事情，只是觉得不该让不相关的人掺和进来。

    孟洋河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连呼吸都微不可察，比刚才更萎靡不振。沉默又一次在我们之间蔓延，直到老黄匆匆赶来才打破一切。

    “哎，来晚了。”他笑着推门进来，风尘仆仆地给我俩一人扔下个红包，“俩小孩新年快乐！一点心意，不是很多，但都给我收着啊。”

    “谢谢叔，您也新年快乐。”我笑着接了，回头一看孟洋河还傻愣着，于是抬脚踹了一下他的椅子。

    他这才回神匆匆地站起来，机械地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不是你这声儿，是感冒了啊？不过也正常，我亲戚这阵儿也不少感冒的，你们小孩火力旺，过几天就好了。”老黄拍拍我俩的肩膀，示意我俩坐下，在屋里转了两圈才发现我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真干净，怪我没通知到位，要今天没什么客人，你俩六点左右就撤吧。”

    “好。”我应下了，目送着老黄上了楼。

    今天的客人果真不多，大概是这么些天一直关门以为还没开业，到了三点都没有多少人。我算了下时间，便给江赝发了条信息说等我回去一起吃。

    前些天他这个时间都在拉着我睡午觉，虽说我平时没这个习惯，但耐不住他的磨人，半推半抱地被裹进被子里，热乎乎的体温贴过来，辅以平稳的呼吸声，挺个半个小时也不自觉昏昏欲睡了。

    等醒来天色渐晚，他就搬个小凳子坐厨房陪我做饭，我俩吃完就出门闲逛，回来后看看电视就回屋睡觉。很冷的冬天，很慢的生活，却意外地充实又放松。

    他很快回了我：“好，我等你。”

    过了会儿又发过来一条：“我翻了下冰箱，没什么吃的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指尖打字：“不用了，我回去直接就买了，晚上吃可乐鸡翅吧，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么，再买点元宵，明天过节。”

    江赝过了会儿回了过来：“好啊。”

    六点多老黄从楼上端着茶杯慢悠悠地下来，让我俩先走，他在这儿看着就行。我点点头，一边在脑袋里勾画去市场采购的路线，一边穿好衣服跟老黄说了声再见就准备离开。

    孟洋河也站了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似乎是有话想说，却又不敢上前。

    我没有等他，自顾自推开门，不料却在门口不远处的长椅上看到了坐着的江赝。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在家等我……”

    “家里没人都不适应了，菜我都买好了，来接你回家，”他看到我就站了起来，笑着提起塑料袋冲我晃了晃，“我还买了点海鲜，上次看你在林业家挺爱吃的。”

    我笑着“嗯”了声，被他牵过手心塞进口袋里，往家的方向走。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只有踌躇的脚印，聚拢又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