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在你发现以前（11）（上） (第1/1页)

    11.

    这条高速公路被无尽的雨水掩盖了。

    倾盆而下的雨水层层叠叠，一层覆上一层，一叠落上一叠，直的斜的、横的竖的，密密实实的拍打在车窗上。

    远方的雨水则在这样的叠叠层层里，织成了网，但网还没拉紧之际，又再被驶过的汽车给冲破。

    车内的雨刷规律的程予嫣的眼前运作，稳定的涮过一波雨水後，又再返涮回去，一次又一次，那声音跟车里音响播放的那首卡农一起，对程予嫣而言，是这波无尽吵杂的雨水鼓噪里最和谐的一部份。

    程予嫣眼前的车内时钟告诉她现在是凌晨一点。

    程予嫣看着那数字发楞，只因除了车内冻凉了她鼻尖的冷空气外，她对眼下的一切着实没有半点真实感。

    「离目的地有段路。」她身旁的洛璟说，「这是一般人的睡觉时间，建议你睡个觉。」

    洛璟说着，她一双眼专注地盯着前方，夜间的高速公路视线不好，碰上下雨天更是，一台急速行驶的车子从他们後方抄车，在雨水声间涮一个标准的Ｓ型，转眼开到她俩前方，若不是洛璟立刻放慢车速，险些就要撞上。

    程予嫣抿唇，吵杂的雨水声撞满了她的听觉，她不甚确定在这种状况下她还能睡得好。

    但程予嫣还是应了声，算是识相。

    不过，洛璟看起来似乎b今天早上叱责她时还不对劲…

    程予嫣的直觉这麽告诉她，似真似假，她一时无法推翻。

    「嗯…，那我睡一下。」程予嫣说，她闭上眼。

    睡意有时候像运气，来跟走的时间都说不准。程予嫣闭眼数羊，还没等到睡意，耳畔先钻进的反而是记忆。

    是洛璟刚刚打的那通电话。十一点半的时候，距离现在恰好一个半小时前。

    那时，程予嫣刚打给沈东冬，电话那头没有找到沈东冬的声音，只找到了机械式的留言语音，程予嫣留了言，挂上电话，然後，电话又响了。

    程予嫣一度以为是沈东冬，那让她迅速的拿起电话。

    可惜，她是失望了。

    是洛璟。

    看着电话那头显示的名字只有短短两个字，相对於沈东冬来电显示的总经理的三个字称呼，无疑是个让程予嫣想自欺欺人都无计可施的现实，程予嫣接起电话，勉强打起JiNg神，若无其事的喂了声。

    萧经理告诉我顾沛羽的采访是由你负责。洛璟说，没有问候、没有寒暄，直探主题的起手式，一贯的洛氏风格，…嗯，为什麽你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

    因为她正在哭。程予嫣拧眉，深x1口气试图掩盖哽咽了的声音，在她看来，这种脆弱的刹那被洛璟捕捉到并不适当。

    洛经理，是我负责的没有错，但现在很晚了。程予嫣说。早上被洛璟摔东西的错愕在此时沸腾，变成了不满。

    她继续说，希望你打来是重要的事，如果不是，我想我们明早再谈b较适合，我的JiNg神会b现在好。

    既然你还在家，那就开始收拾行李。

    洛璟像是没听见她说的似的，直接给了指令，给我你家地址，我会开车过去，楼下见。

    程予嫣懵了，她心情本就不好，洛璟直来直往的命令，眼下只让她有种被人侵犯界线的感觉。

    洛经理，你来我家是要？我刚刚已经说了…她喃喃。

    采访顾沛羽这种重点报导，等不了你在家睡觉一晚，就算你已经拿到行程，明天如果出了什麽状况，随时可能风云变sE。洛璟冷冷地道，你不是第一天作采访工作，早该有这种觉悟。

    我说的应该十分正确，就算你问沈总监，想必她也会如此回答。

    洛璟补上一句，稍稍迟疑，如果你需要跟她确认才有办法下决定，我可以等你…，我想你最多能争取五分钟。

    程予嫣知道在洛璟看来，沈东冬似乎成了她的褓姆。

    但程予嫣不在乎。她不想解释、也不想驳斥。

    旁人的眼光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她抬眸，眼前的一室空荡，太空荡，反而，让她的不安无处落脚。

    她没有什麽理由反驳洛璟。她现在连自己的心绪都无处依傍。

    她只知道，她应该要表现的坚强一点。

    …不用，我答应就是了。程予嫣听见自己说，那声音平板，像钢琴键里的低调单音。

    但程予嫣还有一个问题。

    ──这本该是周刊部的事情，她不明白洛璟为什麽会涉入其中。

    她问了洛璟，洛璟给了交代，短短的蜻蜓点水，说是电视部有期当红的综艺节目，考虑争取顾沛羽上节目当嘉宾。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毕竟顾沛羽如果愿意上台湾的综艺节目，连程予嫣这个外行人都可以想像带来的可观收视率。

    照理说，得到这个答案，程予嫣该满意了。

    但程予嫣还是觉得洛璟太过积极了。

    而且，这不是私密行程吗？想起单雪淇对她说过的话，程予嫣也不明白，为什麽洛璟会知道…

    但洛璟没有给她解释，便挂上电话。

    认了命的程予嫣走进卧房，她看着搁在柜子上头的行李箱，找了张板凳垫脚，把行李箱搬了下来。

    太久没移动的行李箱落下时挟带了蓄积的灰尘，灰尘混进空气里，程予嫣来不及阻止，也再阻止不了。

    她鼻子被空气惹上一阵痒，她想打喷嚏，喷嚏还没打，眼眶倒是先自顾自地泛红。

    她x1x1鼻子，看见门口有道橘sE的身影…

    是波兹在她房门口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