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日(樊应德躬一躬身子，皇帝略...) (第3/4页)

可以说，还可令人信服。

    这话与其说是在跟樊应德说，倒不如是在同自己说。

    锦华宫中已是灯火通明，苓淑女所住的安兰斋尤为热闹。宫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陆续赶来的嫔妃皆是满面关切。

    夏云姒按兵不动，直等外面嘈杂渐远，皇帝必已离开了朝露轩，才撑身坐起：“莺时。”

    贺玄时僵了僵：“阿姒。”

    她的手紧了紧：“告诉我，你恨吗？恨不恨贵妃、恨不恨后宫，恨不恨……恨不恨他？”

    短暂的愉悦之后，jiejie到了油尽灯枯之时，整个人迅速地虚弱下去，神思抽离。

    好一个贤惠仁爱的昭妃娘娘。

    忽闻咣地一声，像是木器剧烈碰撞的声响，将她的梦境蓦然激散。

    夏云姒问：“苓淑女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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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倒不见有什么慌乱，只皱了皱眉，但还是下了榻，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去锦华宫。”

    三人各不相同的话，串成一个连贯的真相，直逼采苓。

    又在安慰自己，是她拽得他不得离开，他才留下陪她的。

    夏云姒淡声吩咐：“为我更衣梳妆。”

    昭妃的脸色亦白了一刹，旋即起身下拜，代采苓告罪：“皇上息怒！采苓险失孩子，这才行止有失。”

    小桃刚张口要回话，采苓先一步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事到如今，你怎还敢如此抵赖！”说着她挣扎着要下床，被昭妃硬生生拦住。

    “胡说！”苓淑女怒喝，抬手指向妆台，“宣仪赠与臣妾那两颗，皆在妆奁中放着！”

    贺玄时疲乏地揉着眉心，不欲多做纠缠，摆了下手：“交去宫正司审。”

    “可苓淑女总要有些证据。”夏云姒心平气和，“小桃可算不得证据。她是你身边的人，你可说她被我收买，我也可说她是被你指来害我，是不是？”

    只是他并没有动她，她还穿着昨日的衣裙，妆也未卸，他亦一身冠服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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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刚说完，一宦官从里头疾行出来，低低地躬身：“宣仪娘子。”

    定住神，他又道：“可那南珠……”

    皇帝以手支颐，没看任何人，只点了下头：“朕知道。”

    她眼中满是血丝，恨意迸发间，连声音都变得恐怖：“宣仪娘子好狠的心！出尔反尔的是臣妾，稚子无辜，娘子连他也不放过吗！”

    “可这孩子，循理该是由昭妃抚育的，臣妾唯恐与苓淑女直接走动会惹得昭妃meimei不快，只好请人代臣妾说项。恰好夏宣仪身边的玉采女与苓淑女交好，臣妾就将此事托给了宣仪。”

    “我恨贵妃、恨昭妃……恨这后宫，也恨他。”

    心下嗤笑，夏云姒看向皇帝：“臣妾的jiejie、贵妃、欣贵姬，都因生子而亡。自苓淑女有孕之始，臣妾便在为她和孩子抄经祈福，这皇上是知道的。”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碰了碰她泛红的脸颊。

    卧房的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血腥气，多宝架上各样新赐下来的珍宝都好像因此添了一抹浅红。

    说罢就一道出了朝露轩的院门，也不备步辇，疾步向昭妃的锦华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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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臣妾没给过小桃南珠。”她好似慌了，眼眶泛了红，怔了一怔，蓦地跪地，“臣妾不敢说自己心有多善，可今日是jiejie是忌日，臣妾岂敢在jiejie忌日惹出这样的祸事！”

    贺玄时没多说什么，抬手示意昭妃起身。小桃捂着被砸中的额头，又连连叩首起来：“奴婢说……奴婢都说！宣仪娘子赐与奴婢的东西，皆在奴婢房里。有两颗南珠，还有……还有许多首饰。”

    在满屋目光的注视下，顺妃四平八稳地走到圣驾跟前，屈膝福身：“是臣妾托宣仪从中说项，没想到会为宣仪惹来这样的祸事。”

    这话一听就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意味。夏云姒心下冷冷一笑，又朝许昭仪福了一福，就携含玉一并往卧房去了。

    她说着哀痛地哭了起来，若不是方才许昭仪说太医为她保住了胎，连夏云姒都要觉得她是刚痛失了孩子。

    说着一声充斥激愤的抽噎：“是臣妾傻，竟信以为真！后来偶然看过皇次子与淑静公主处的档，才知昭妃娘娘并无那样的打算，送去的东西一应都是给皇次子与淑静公主也备了的……臣妾便觉夏宣仪心术不正，不肯再将孩子给她，谁知、谁知她竟这样恶毒，自己得不到这孩子便要这孩子的命……”

    夏云姒搭着含玉的手站起身，淡淡地侧过头：“你说什么？”

    御前宫人不用皇帝多作吩咐便转去了小桃房里，很快取了东西回来。果真有两颗南珠，还有不少珠钗首饰，虽算不上什么珍品，也确不是宫女用得起的。

    “诺。”樊应德心下暗惊，面上还是四平八稳的，“那下奴直接让尚寝局记上一笔。”

    最后一缕阳光被山脉收起，漫漫长夜倾泻而下。巍峨的宫宇殿阁在黑暗中遁形，宫道在漆黑中仿佛被拉得格外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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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毫无反应，鼻息均匀，睡得沉静。

    夏云姒知道谁在身边，始终维持着三分清醒。半梦半醒里，仍有梦境氤氲浮现。

    贺玄时咬紧牙关，迫着自己缓气：“朕只是在这里陪她，不是翻她牌子，不必记档。”

    连夏云姒都被吓了一跳，慌乱地要出言认错。夏云妁却猛咬住嘴唇，将一切泪意忍了回去。

    采苓置若罔闻，怒指着她：“小桃已经招了，承认是她下毒害我，只是不肯说出主使是谁！可除了你还能有谁！”夏云姒静静地看着她，反问：“小桃是谁？”

    苓淑女怒不可遏：“谁要你这样惺惺作态！”

    夏云姒与含玉走进去，见许昭仪已先一步到了，上前见了礼。

    莺时应声上前：“娘子。”

    说着她又怯生生地扫了眼夏云姒，将心一横，继续说：“宣仪娘子说今日是皇后忌日，众人都要在祭礼上忙一整天，劳累之下动了胎气小产也是有的，疑不到奴婢身上……”

    夏云姒秀眉蹙起：“我何时给过你南珠？倒是赠与过苓淑女两颗，怕不是苓淑女赏了你，要你来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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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含玉一福，夏云姒瞧她一眼，就寻出了那份紧张。

    樊应德躬一躬身子，皇帝略作沉吟，又说：“朕今晚便歇在朝露轩。”

    昭妃坐在她的床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执着帕子拭泪，颇是难过的模样。

    晚上她借醉惹他，缠得他不得离开，他果然着了她的道，留在了这里。

    那年夏云姒十二岁，到如今，这句话已在她心头萦绕五年有余。

    又一顿，她的声音变得冷厉：“苓淑女口口声声说她得不到孩子便要戕害皇嗣，可是觉得本宫暗中谋划，害了你的孩子么？”

    皇帝则坐在几步外的罗汉床边，面色沉沉。夏云姒与含玉上前见礼，他叹了声：“免了。”

    她有所感觉，秀眉蹙了蹙，翻身将这只扰她休息的手捉住，蛮横地抱进怀里。

    皇帝无甚情绪地淡看着她，她一副生怕迟疑片刻就要被送去经受酷刑的样子，急忙地缓上两口气，便支支吾吾地说起来：“是、是宣仪娘子……宣仪娘子想将这我们淑女的孩子抱去养，淑女娘子起先肯了，细思之后又觉得不妥，便回绝了宣仪娘子。宣仪娘子怀恨在心，就让奴婢在淑女娘子的安胎药里添了一味药……”

    “告诉我，你恨不恨。”夏云姒定定地看着她，“这个疑问我在心底埋藏已久，若你不坦白告诉我，我怕是后半辈子都要执念于此，无法平静过活，唯有遁入空门解此执念了。”

    她不由笑了声：“这不是苓淑女近前侍奉的丫头么？几巴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