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齐远衍生/史同】应似飞鸿踏雪泥_参商移(下)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参商移(下) (第3/4页)

袋的粮食根本吃不饱——这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出问题,何况他几乎没有一分钟不在担忧着留在赣南的刘博兼,精神这样紧绷着,累倒也是迟早的事。

    一开始,只是因为疲惫和营养不良导致的小风寒。后来,后方红五军团第三十四师在湘江边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后,他的病就又加重了,变成了反反复复的高烧。随队的军医——也就是傅涟漳医生——由于缺少抗生素,也对此束手无策,只能叫他撑着。直到他们进了黔北,攻下了播州城,用了点米粥和药给他吊着,才稍微养好了些。

    半年了,主力部队从一开始的八万人减少到现在的三万人。赣南苏区和他们已经断了数月的联络,而他仍没有收到刘博兼的任何消息。夜行军的路上,每天都有战友在死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在坚持着——或许是又一次的,他的那种乐观主义精神帮了他,才让他熬了这么久;然而即使是顽强如伍秀泉,这样的意志力也快要耗到头了。

    “伍参谋,你先喝口水吧。”

    不到十六岁的警卫员端来一个碗,递给正在行军帐篷的电台驼架旁等待前线电报的伍秀泉。

    发着高烧的青年挤出一个温顺而虚弱的笑:“谢谢。”接过碗,他转头过去,盯着报务员,等待他把负责侧方掩护的军队刚发来的电文内容译成明文。

    “那边说了什么?”他一点点用热水润着自己干裂的嘴唇。

    “第三军团第十五师……因山洪阻断,不能在七号前到达指定位置,”报务员逐字逐句地破译着电文,“请求后方支援。”

    听到这话,年轻人皱紧了眉头,试图用昏沉的大脑思索应对的策略。但他穿着雨水泡透了的军服,贴在身上骇人的冷;而参谋部电合的手摇马达声被高烧放大了一百倍,在他耳边,总觉得像敌军不停落下的迫击炮。

    就在他艰难地集中精力思考的时候,第三军团总参谋长叶建赢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营帐。

    “——参谋长!”警卫员正要立正敬礼,他只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了,便示意他和报务员都到外头去。

    “小伍同志,”叶建赢严肃地问:“明天就要上山了,你还坚持得住吗?”

    “……我可以的,参谋长。”伍秀泉答道。

    如果忽视年轻人那张烧得潮红的脸,这句话或许还有点说服力。然而他现在喉咙被烧得发哑,几乎已经成了半个伤兵。叶建赢听着伍秀泉有气无力的回应,脸色很难看:“好了,今天你先去休息,这里由我负责。”

    “可——”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命令!”叶建赢陡然拔高音量,吓得年轻人打了一个激灵,“伍秀泉,还记得三月份我把你要来第三军团时对你说过的话么?”

    “……记得。”年轻军人垂下眼。

    “我看你是不记得了,”总参谋长的声音有种不可置疑的威严,“今天我就再说一次!”

    “我同博兼在于都分别时,他特意嘱托我多照顾你——”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让年轻人拼命地咬紧牙克制身体的颤,“——我把你要来第三军,一是为了不负老友之托,二是我从红校时就看重你的信念和能力!如今他生死还未卜,伍秀泉,你就甘愿这样放弃你自己了么?!”

    听完这话,年轻人沉默了。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发红的眼睛来:“我明白了,参谋长。”

    夹金山是川西一座积雪终年不化的巍峨雪山,即便已经到了六月,山穹之中的草毯上依旧覆盖着一层如盐霜一般的冻土。而越往上走,雪就下得越是暴烈。混着泥沙、碎石的鹅毛大雪被狂风刮到人的脸上,与被锋利的刀划过无异。

    伍秀泉和他的警卫员已经落到队伍的最尾了。前方的行军部队越走越远,道路两旁被暴雪覆盖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最后整个世界,雪地,连同天空,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白色。

    年轻的副参谋长穿着夏季的军服,裹着一条旧围巾,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他身体发着吓人的高热。临上山前,部队给每个人发了辣椒水和一两糯米酒,为了御寒,他早就喝完了——现在,由于酒精、高烧和严寒,他身体无法克制地打着颤,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

    小警卫员走在前头,不时担心地回头看他。

    “伍参谋,”警卫员朝他喊,“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到山顶了!”

    伍秀泉虚弱地点点头,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山上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水喝干了,他现在只觉得嗓子和肺像烧着了一样的渴。大雪还在下,偶尔雪厚处会埋住他长满脓疱疮的脚,让他一会又觉得刺骨的冷,一会又像在被一把火无情地烧。

    过了一会,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处沙漠,还是身处雪山了。

    “水……”他迷迷糊糊地开口,“还有没有水……?”

    “报告副参谋长,”顶着风雪,警卫员艰难地大声道:“水都没了,追上大部队应该就有了!”

    “好……”他皲裂的嘴唇渗出了些血来。

    他们继续在雪地里一步步地向前,有时翻越的坡度极大,伍秀泉不得不把半个身子都斜靠在裸露的岩石上,才能借力继续爬上去。

    “还是渴……”他无意识地说。

    呼啸的风声太大了,警卫员全没有听见这话。这不到十六岁的孩子是川西本地的彝族,在雪中也身手灵活,此时他正在爬上前面的巨岩,准备看看大部队的行军路线。而等他回头一看,伍秀泉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跪在了雪里,正准备抓起一捧雪往干涸的唇边送。

    1

    “伍参谋!”小警卫员吓坏了,他立刻跳下岩石,拉住了伍秀泉的胳膊:“雪不能吃!会死人的——”他见过太多外地人因为在雪山里缺水而吃了雪送命的了。

    “我很渴……”

    “渴也不能吃雪!”

    “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