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冲人摇着尾巴人还给狗一张笑脸说这是好狗 (第1/1页)

    奚华的表现像是完全没预料到会这么巧，居然和乔放成了“同事”，为见学生故作高深的一张脸上的惊喜藏不住，顺着咧开的嘴角露出来。那点笑意刚提起个弧度，他又回想起两人间不愉快的争论，偏了偏头。乔放再看见奚华正脸，又是那副不待见他的样子。

    “小乔老师，你们认识啊？”杜铭轩就在奚华旁边，没错过新来数学家教这番精彩的变脸。亏他一开始看见门口站着个比自己还拽的冷脸门神，还以为来了个不好惹的呢，哪成想是个纸老虎，一见小乔老师就短暂地现了原形，都要笑没影了。

    “呃他是我……”

    “我们是同学。”

    乔放的“舍长”还没蹦出来，就被奚华的插话咬了舌头。

    就这么不待见我。乔放嘴撇下来，默默腹诽。

    和我是“舍友”关系有那么拿不出手？一个“同学”一个“舍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众所周知，大学同学可能到毕业人脸和人名也对不上号，你认人家是同学，人家说你谁啊不认识你，显得你腆着张厚脸皮去攀人交情。可舍友是什么？舍友是大学四年窝一个屋檐底下同吃同住同睡的人，关系好的甚至能拜把子叫对方爸妈“咱爸咱妈”，关系再不好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得一日三安问个好。“同学”“舍友”，这能等价代换吗？

    乔放显然忘了，是自己先给纯洁的舍友关系上了颜色，又在事情脱离掌控后放了狠话。他想不到理由也放不下身段去和奚华说清楚，奚华在他这吃的闭门羹也不算少，当然不会上赶着再来热脸贴冷屁股。狗冲人摇着尾巴人还给狗一张笑脸说这是好狗，乔放呢，乔放踹奚华一脚，“一边去”！

    这次殷勤的人是他，于是报应来了，这一脚被奚华踹了回来，踹得乔放越想心里越郁闷。

    “同学”。什么同学？谁家正经同学打过炮啊？好像刻意跟自己拉开距离似的。他“舍长”都叫出口了，说是“舍友”又能怎样？

    乔放气哼哼，忽略了即使是正经舍友，也没多少是打过炮的事实。

    奚华没想那么多。他生气归生气，倒真没多少拂乔放面子的意思。只是……一想到只要乔放对他笑笑，说几句软话好话，他就会可耻地放下武器原地投降，他就恨。

    他恨的可太多了。

    最恨自己没出息，喜欢的人狠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自己见他还是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样子，不由地喜欢，不由地心疼，忍不住想上去舔。他曾经十分不解为什么有人愿意去做备胎当舔狗，头上戴十顶八顶绿帽也美滋滋。该不是脑子有病吧？现在脑子有病的是他自己。不得不承认，就是有人，能一边万花丛中过，一边收获其它一些人的爱，那些人知道他们爱的人肤浅无聊低俗浪荡，对待自己看不出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可无所谓，当万花从中的一点也乐在其中。忍着不和乔放说话是痛苦的，无数次想开口，无数次被记忆中乔放生硬的拒绝伤心，所以总要咬着牙边软rou，绷着张脸，做出满不在乎。

    还恨那些和乔放厮混的人。本来是不怎么恨的，恨他们做什么？奚华知道能爬进他被窝的乔放也会自然地爬进其他人被窝，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摘下那个果子。只是嫉妒，不知道还有谁得到过乔放，抚摸过他身体的每一寸，和那柔软湿热的舌头缠绵，尝过属于乔放的每一滴汁水，然后把自己填满他的每一张嘴。但后来每一次乔放的夜不归寝，就会让他的恨加一重，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乔放被不知面孔的某人或这样或那样的场面；睁眼，寝室里黑乎乎空荡荡，对面的床铺，主人不在。

    而乔放，虽然是乔放在他的世界点燃一把火，看火烧得太旺慌里慌张装模作样撒几把水，然后不管不顾跑掉，任凭那火在背后发展蔓延。这才是让自己陷入痛苦的元凶，但他是恨不起来的。就像这次，乔放只是亮着眼睛叫他，他板着的脸就绷不住了。

    奚华不想在这上演什么“老同学又相见执手相看泪眼”的戏码，他们的事情本不好当着外人说，更何况……这么明显的几个摄像头，还有接到这个单子的附加说明，和乔放表现地太熟络，反倒是对他们都不好。

    “对，是同学。”片刻沉默后，乔放深吸一口气，看向杜铭轩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一点都不分给奚华。“我们还有一点东西没收尾，不然先……？”

    “那你们忙。杜同学我出去坐一会。”奚华听出来弦外之音，很识趣地为他们两留了空间。

    等奚华一走，杜铭轩就凑了过来。人对于狗血八卦的感知是灵敏的，尤其在无聊时，一点点不对劲的气氛就像海里的一滴血，引得鲨鱼争先恐后前来溯源。刚才三四句的交锋、两人丰富多彩的微表情、不到十秒的诡异沉默，处处透露着“有内情”。和先前听课看书时半死不活昏昏欲睡不同，杜铭轩现在眼里充满着求知欲，看乔放像是看能传授独家学习秘密的高人，只不过求的是八卦的知，而这八卦，恰好和他亲爱的小乔老师与新来的老师有关。

    乔放一看他就知道肚子里憋着什么水。孩子的心思，很好猜。乔放拾起点作为“老师”，虽然仅仅是一个暑期家教老师的威严，不去理杜铭轩眼中与他气质丝毫不搭的探究，敲敲桌子，又往桌面监控方向努努嘴：别想了，其他的什么我也说不了。

    “最后一点我们尽快结束……”乔放对着笔记给杜铭轩在纸上涂涂画画，一偏头，看见杜铭轩左手握成拳头撑着下巴，好像是在沉思，实际上眼皮已经耷拉到一起，不知道从一开始就没听还是就在几分钟内神游了。

    除了学习以外的一切都是有趣的。乔放心里叹口气，在桌子底下偷偷戳戳打瞌睡的小杜同学。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乔放清清嗓子，收拾桌面。“回去我整理下你的错题汇张卷子，这两天记得多看看书。”

    “小乔老师我送你出去……”杜铭轩揉着眼睛嘟囔站起来。一看书就困，迷迷糊糊还能记得他腿不好，乔放好气又好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

    路过客厅，乔放忍不住往沙发上瞥，奚华坐的端正，手里捧着的是书。

    觉察到乔放的目光，奚华抬头看他。乔放没由来地心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快步走了出去。

    “小乔老师。”杜铭轩骑着车，车速被他故意放慢。入了八月，平宁的太阳还是那么毒，还没骑到门口，两人脑门都冒了汗。

    “想问什么。问吧。”乔放揪着他的衣角，在后座懒洋洋。从出门，他就在等杜铭轩问话，也难为这孩子，居然忍了这么久，才鼓起勇气开口。

    “哈哈。”杜铭轩笑得干巴巴，假模假样做出被看穿心思的窘迫。“你和那个……”

    “奚华。”

    “你和奚老师，是同学啊。”

    “嗯。还是室友。”

    “他见你时候好像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耷拉下脸。好奇怪。”杜铭轩小心翼翼试探。“他脾气……不好吗？还是你们关系……”

    乔放很轻地笑了，“他脾气挺好，我敢保证哪怕你三角函数基本公式记不住他也不会骂你。”

    “至于我们关系……现在算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