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生子合集_故事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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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3/3页)

 李暮有点茫然,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就是嘴笨点,人也傻吗?现在什么状况你看不出来吗?我们这里能上战场的全都上了,他们全都没有回来,我们这里也已经弹尽粮绝了,能走的都尽可能找个好去处吧。”

    “全都…没有回来?”

    “那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的粮食大哥你不用担心,我能自己解决,你让我等着吧,他们会回来的,他们回来了我走了可怎么办啊?秀酊找不到我怎么办啊?”

    “……”领班头头头一次停到打更这小子说这么多话。虽然有点蠢,但他认真,领班还挺喜欢他,才特意过来关照他。

    领班听到他嘴里吐出的最后一个名字,愣了下,“白秀酊?是和你一起进来那小子吧!是个好小子,他以一己之力突出了重围想往前递消息,谁知道啊…哎,敌人埋伏在山隘里,乱箭射了他满身。好小子,也当得上马革裹尸还了。只是可能没人能带他回来了。”

    李暮呆呆的,比平时反应更慢些。

    他有点消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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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白秀酊?死了?

    那他等谁呢?

    他六神无主的在城镇,关隘游荡。哪里都是他,满心满眼都是白秀酊的影子。

    白秀酊舞剑的样子。

    白秀酊在人堆里冲他笑的样子。

    ……

    白秀酊死在乱箭之下不曾瞑目的样子。

    他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了,他看懂了白秀酊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从此更加痛不欲生。

    打更,打更,对了,白秀酊说过三更时就回来的。

    他定居在了将军山上。那也是一处破落了的战场,山上有个破庙,他就搭了个茅草篷子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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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夜打更。

    山下渐渐有了村民,村民凭着打更声安居乐业。

    只有他,夜夜不能寐。

    李暮白天也不愿睡,因为睡了,梦里也没有他。

    他想,大概是白秀酊不想来找他吧,是自己的离开让他失望了吧。不然为什么,他一次也不曾来到自己的梦里?

    李暮害怕自己这样会忘记他。

    李暮渐渐想不起他来了。

    李暮快要忘记他的样子了。

    这一天,李暮三更时照例打更。

    突然一阵烟雾飘来,迷了他的眼。他恍惚在迷雾中看到了一个周身浴血的人。那人历经了沧桑,向他蹒跚又坚定的一步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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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纵使看不清脸,他也能确信,那是他的白秀酊。

    他替那人解下沾满血的铠甲,脱到只剩里衣。

    他牵起那人的手,把着他的手脱去自己的衣物。

    一干二净,一点不剩。赤条条两个人。

    白秀酊细细吻他,吻过他的眼皮,他的嘴唇,他的锁骨,他的肚脐,再往下。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有他炙热又温柔的吻落下。

    他感到自己躁动起来的分身被人含住了。他的舌尖挑逗着自己,舔舐着,吞吐着。他的脸潮红一片,喉咙中溢出风情万种的呻吟,千回百转。他的手在他身上不断摩挲,找他的敏感点,他觉得快到了挣扎着想要退出去,白秀酊坚持不肯,他释放在了他的嘴里。他吞得急,嘴角还挂着银丝。李暮羞得别过头去不看他,他把李暮的头掰过来,凑上去吻住他。激烈的味道在他们唇齿间交换,一起吞下去。

    白秀酊又伸手下去探,他身下一片濡湿,吮吸着包裹进了他的三根手指。白秀酊撤回手,扶住自己同样昂扬的分身送了进去,李暮浑身一个激灵,抽搐着被白秀酊吻住了。

    这是一个甜美的夜晚。

    他听见白秀酊在他耳边一直呢喃,“李暮啊,你都不等我。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这么相信我会来找你啊?”

    李暮闭着眼控制住声线的颤抖,一遍一遍回应他,“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不会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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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傻子啊,是,我不骗你。你要等。”

    等,我等。

    李暮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了。他身上一片狼藉,身下黏黏的。身边不见一个人。是一场春梦吗?

    又过了些日子,长年不见一个人的破庙里迎来了一位有些神叨的江湖先生。

    他说自己姓元,名焕歌。

    那人一副主人的架势进了这座庙。见了李暮也不寒暄,只问他,“打更人,你可是在等人?”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又接下去继续说,“你等的人会用另一种形式回到你身边。你要等。他已经回来了。”

    李暮被戳中了心事急急低下头不敢看他。

    男人来了又走,他只看见那人怀里抱了一个破布人偶,鲜血淋漓的。

    又过了些日子,他感到自己开始反胃,浑身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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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的肚子吹了气一样膨隆起来。

    他腰酸、乏力、体虚、盗汗。但他心里顶顶高兴,他知道,这是他的白秀酊回来了。

    他可以等。

    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

    他照旧日日打更。

    终于一日,他在三更时生下了他的白秀酊。

    三更人平安。

    他的白秀酊平安回来了。

    他养他长大,他问他将来志向。

    他送白秀酊上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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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又一年。

    一次又一次。

    从他恍惚中见到他的白秀酊那日开始,村里人就再没听见夜半钟声。

    十年十年又十年。

    “疯了疯了,山上那个敲钟的早就疯了。”

    他们总能看见那个男人好像在和不存在的什么人说话。有时灵动,有时又面露痛苦。

    那是个疯子。

    村里人下了定义,也不再往山上走动了。

    可是李暮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他一次次娩下他的爱人,又一次次送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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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真的已经老暮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下一个白秀酊回来找他。

    他一定要活下去,他要等。

    他的白秀酊从来不曾骗他。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李暮沉沉阖上了眼睛,他好像又听到了边疆的号角。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了。他又看到他的白秀酊,一身戎装对他笑,潋滟了天边红霞。

    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好想他。

    外面又是三更时。

    你赐我一场大梦,浮生不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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