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成为绘师的我与鴫田庄的亡灵_川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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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口 (第3/3页)

子袁克权两人。袁克文nGdaNG江湖,寄情於酒肆书画,即使名义上是天津青帮的领袖,但跟上海青帮不同,天津的纯粹是做生意、不问政事;但袁克权就不一样了。袁世凯登基时,袁克权也是被指定的继承人之一。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甚麽罢,杏德君?」

    「……如果还有人愿意效奉袁家的话,就会跟随袁克权。」

    「更准确地说,倘若袁世凯的中华帝国也算是中国史上的一段正统朝代,那麽袁克权就是这个正统X的象徵,因此──」

    「南京国民政府,或是满洲的溥仪政府,都会想拉拢他。」

    「没错。」

    昱民兄补充道:

    「上海青帮跟南京国民政府是一T的,日本政府也不可能让溥仪取得真正的中华正统,所以事实上又回到了中日两国关系。将找到的凤头钗交给任一边的政权,都有可能因为取得袁克权的表态而改变国际局势。」

    我不免叹了一大口气,并忍不住r0u了r0u眉心。。

    所谓美术,不应该是脱离世俗、人们对於纯粹的美的追求之T现吗?

    为何彷佛我越深入接触美术艺品,感觉越陷入现实政局的泥淖。

    为何好好的朝食时间,为何要谈论这麽沉重的事情?

    难得第一次吃的西式朝食都变得难以下咽了。

    「即使不谈论政治,将凤头钗交给袁克权,也会得到非常可观的报酬。」

    虽然对於这个话题已经越来越不感兴趣,但我还是接着问道:

    「是多少现大洋或龙银呢?」

    昱民兄脸上浮起一抹狡诘的微笑,似乎就是等着我问这个问题。

    「袁克权,雅号百衲斋主人……这位百衲斋主人已经放话,如果有谁能够帮他找回端方的金镶翡翠凤头玉钗,他就会用全卷的宋百衲本《史记》交换。」

    「宋百衲本!」

    我不禁惊呼。

    毕竟在鹬多堂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不,应该说这点常识应该是在进入鹬多堂工作前,从汉文私塾就学过;将同时代的不同版本古籍汇编成一整部书,即为「百衲本」。

    宋百衲本,自然指的就是宋代流传下来的百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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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不是用多少现大洋或龙银可以换算的无价珍宝。

    「开出这样的报酬,又有天津青帮、上海青帮以及政府的势力介入,再加上众多收藏家,在这十几年来把整个中国都翻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那只凤头钗,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战乱当中毁了,另一种就是──」

    「落入不知道这件消息的,外国收藏家手中。」

    昱民兄对我的接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有毁於战火的可能X,但从辛亥革命以来,大陆的各种内战都是小规模,而且那些军阀乃至士兵不可能不知道骨董、艺品的价值;支那历史之所以在数千年的朝代更迭中还能留下许多古老的字画与珍品,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政权会愚昧、野蛮到刻意摧毁文物。

    大型或脆弱、保存不易的书本、纸绢、瓷器确实容易意外毁损,但像是「发钗」这种小型工艺品,只要收纳得宜,除非是整个扔入火中,否则留存下来的机率很高。

    同时,挟带出国的可能X也很高。

    「从时间上来考虑,流向欧洲的藏品主要在咸丰到光绪年间,辛亥革命之後的藏品几乎都流向日本。」

    「然而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在日本找到那只凤头钗。」

    「但它只有可能在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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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昱民兄笃定地说:

    「而且不太可能在东京,因为东京的藏品必然跟日本政界脱离不了关系;大阪就不一样了:这里是只谈生意的地方。」

    如果凤头钗在东京的收藏家手中,那现在应该已经被日本政府拿来拉拢袁克权;但大阪的收藏家b较可能「待价而沽」。

    「所以我能做甚麽呢?」

    昱民兄上扬了一下嘴角:

    「鹬多堂有自己的进货门路。有些日本藏家只有鹬多堂会接触到。」

    我的确知道哪些藏品是正治样从哪位藏家手中买来的,也知道哪几位藏家跟正治样接触最频繁;毕竟整理、纪录鹬多堂的藏品,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这是要我背叛正治样麽?」

    「这不是背叛啊,杏德君,」

    他前倾上半身,将双肘顶在桌上十指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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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知道藏品真正价值的人才配得起收藏它。如果鹬多堂或现在持有那只凤头钗的藏家不知道这一点的话,那他们本来就不配持有它。」

    我深x1了一口气,然後缓缓叹息:

    「……凤头钗原本不就纯粹只是Ai情的象徵吗?」

    昱民兄笑了一下,语带轻蔑:

    「身为汉人的袁世凯跟正白旗的端方结为亲家这件事,是纯粹的Ai情吗?」

    这让我心中不免浮现出《红楼梦》那段话: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X命。

    无论是袁世凯,还是端方,都料想不到自己最终的下场,更不会知道他们留下的遗产,现在又将可能左右两国政局。

    正当我准备结束这场沉重的朝食时刻,突然听到屋内深处传来nV声:

    「阿哥,现在甚辰光?早饭吃甚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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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从餐厅的入口出现只穿着薄纱睡衣的少nV。

    对方与我四目相接。

    下一秒即是少nV的惊叫声:

    「杏……阿哥!现在个搭甚状况!为甚杏德君来许屋里向!哎呀!阿哥呀!侬!侬!侬个赤佬──」

    孙英莲一边喊叫着我听也听不懂的上海话,一边跑远,随着「碰」地一声关上房门而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见到这种情况,我也只能默默起身:

    「……我想我该离开了。」

    昱民兄则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般,脸上止不住笑意跟着起身,然後从口袋里掏出一纸信封:

    「这个让你交给舞鹬正治,好让你有个交待。我让大厅帮你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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