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外追求者 (第1/1页)

    汤先生和汤太太本想为撮合两人做最后的努力。虽然韩念真是作为侍妾被收养的，与儿媳的地位有差距，但养了十一年，多少有了感情。在他们观念里，即使汤耀洋成年后再娶一门老婆，也要把韩念真养在家里一辈子，不能抛弃。

    明年新法案实行，少了一门姻亲固然可惜，但他们更不能接受赶走已有夫妻之实的韩念真，那可是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原计划让韩念真去汤氏工作，家事也不用做了，等小洋大学毕业后，给两人补办一个正式婚礼。

    但汤耀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他们大吵了一架，还举出婚姻自由的大旗，差点把汤太太气晕。她没想到儿子这么没担当，当初和陈呈胡闹的事还没清算，现在竟然想把韩念真赶走，这于情于理都难以接受。汤先生骂儿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难道是不自由的么！”

    如果说儿子不听话，还有管教的余地。但韩念真直接打印了申请表，给家里每个人递了一份，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

    僵持了一周，夫妇俩终于接受了两个孩子不愿共同生活的事实，着手找律师推进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事情定下来后，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反而缓和了，给家里蒙上了临别的脉脉温情。

    韩念真预约了去除标记手术，汤耀洋开车送他去住院，签了手术同意书。

    标记移除后，解除收养关系的事进展过半。

    韩念真身体不好，头晕、恶心、疲劳是术后常见后遗症。他无法继续在汤氏实习，请了三天假在别墅里躺着，平日里张妈照顾他。

    “小韩啊，原以为你会是少奶奶呢！”

    张妈把小盅放在床头，拉来小板凳和床上的Omega说话。“结果连这个家也待不下去了。”

    小盅香气清甜，里面有红枣、枸杞和汤太太的燕窝。

    “我没有那个福气。”韩念真躺在床上，笑道，“以后我走了，你就要一个人了，还要伺候新来的少奶奶。”

    “嗯。”张妈不舍地拉着他的手，想到了过往十年里，年轻的Omega男孩在她身边帮忙打扫，学习切菜做饭，从只有肩膀高长成了现在的样子。韩念真刚做完手术，脸上和嘴唇缺乏血色，只有睫毛浓密的大眼睛特别显眼，让他像一只强撑精神的病猫。

    “你挺好的，怎么少爷不喜欢你了呢？”她不平道。

    话谈到此，韩念真立刻屏住呼吸，想换一个话题。

    但张妈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她望着卧室的小窗畅想起来，“你想啊，要是你明年当了少奶奶，后年太太就能抱孙子了，多好！那时候你就在家带宝宝，少爷也毕业上班了，你们小两口在一起，多好！”

    这幅想象的画面让韩念真猛地一抽鼻子，张妈这才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说到了Omega的伤心处，连忙拍了拍嘴巴，“诶呦，我都是乱说的，你别忘心里去啊，小韩！”

    “没事。”韩念真一抹脸颊，“就是没缘分么，过到头了。”

    话虽如此，韩念真逐渐意识到了处境的残酷。每一次见到汤耀洋现在的Alpha很礼貌，甚至会帮他搬大米、开厨房的门，都会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让他抓心挠肝。

    悲伤像海浪般一次又一次拍打着他，让他在洗澡时、睡觉前或清晨无人的厨房里泪流满面。这个房子里发生了许多甜蜜的事，他曾经和汤耀洋在对方卧室里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在闷热的夏夜里汗涔涔地长久拥抱。同样，别墅里也发生了太多伤心事。

    他迫不及待地盼着身体好转，解除收养关系，好彻底搬出这栋对他情绪有太多影响的别墅。但搬去哪里，他还不知道。

    相比推进手续的律师，在得知韩念真与侄子再无复合可能后，汤浩旻的反应快得多。

    “什么，你要娶真真？这不可能！”汤先生大叫道，在他看来，弟弟与儿子的伴侣结婚，简直是有违伦常。“你都多大了？你要点脸面！”

    “大哥，”汤浩旻顶着斥责，坚持道，“我未婚，等真真和小洋解除了关系，不也是单身么？我们两个单身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这么多年花花肠子有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

    弟弟汤浩旻已经42岁，长长短短的情史至少两位数。汤先生一拍桌子，“就算真真和小洋走不到一起，我也不准你祸害那孩子！”

    “哥，你别把我说得像禽兽一样。”他只是过往风流了一点，又没害人，哪次不是好聚好散，“我对小韩是真心的，我真心想娶他当老婆。不然，我不敢和你提这个事。”

    “胡闹！”汤先生是个斯文人，气得牙齿直抖。

    “哥，你要是觉得我年纪是个问题，你也要问问真真的意见。我虽然比他大18岁，但论条件，该有的我都有了，真真跟着我绝对不会吃苦。”汤浩旻说道，“还有，你别把我当个禽兽啊。我是个Beta，真真做完手术身体那么弱，能受得了再标记吗？他现在找个Beta正合适啊，我保证对他好。”

    他这么一说，汤先生不由也仔细思考起利弊。

    “不行，”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有违伦理，真真和小洋在一起那么久，你是小洋的叔叔，以后大家还怎么见面！”

    真是个老古董。

    汤浩旻仍不放弃，他转念一想，说道，“要是真真同意了呢？那样他就不用搬出去一个人住，你和嫂子也省得担心。”

    汤浩旻懂得从对方最在意的地方下手，才能说服哥哥。汤先生是当下汤氏话事人，而他最在意的东西，一是脸面，二就是汤氏的资产了。

    “你看，现在新法案一公布，多少社会新闻都在说收养家庭冷血无情，赶着解除关系抛弃糟糠。”趁着汤先生面色一变，他说道，“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家嘛！他们两个自愿分开，我们何必承受骂名呢，对小洋也不公平。那要怎么办呢？让别人看到真真有好归宿就好了嘛。”

    汤先生怀疑地看着弟弟，判断他算不算一个“好归宿”。

    汤浩旻继续道，“而且，真真和小洋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和嫂子厚道，肯定要给他补偿和赡养。这笔钱——”他指出，“要是落在外人手里，还不如留在自己家，等结婚后过日子，我们直接给他用就好了。”

    眼见汤先生眉头皱紧，却没有打断，汤浩旻放心地说了下去，“往后真真还是自家人，名籍上关系改一下，这样最安全，纠纷最少。”

    盘子里是汤家的东西，往后还是汤家的。

    这确实避免了资产分散。

    汤先生沉默着，目光落在办公桌角家庭四人合照上。

    照片是八年前在照相馆拍的，那时汤耀洋刚上初中，稚气未脱，坐在汤太太旁边，而刚刚抽高身形的韩念真和他一起站在椅子背后，只不过Omega位置更边缘一些。

    照片中，韩念真穿着一件带刺绣的白色衬衣，深蓝色羊毛裤子，是他们拍照前特地送给Omega的，那孩子很珍惜。家务事纷乱让汤先生一阵心酸，收养韩念真时，他和妻子的确想着长长久久地相处。

    良久，他抬起头来。

    这个年过四旬的弟弟虽然纨绔，但心肠绝不坏。

    “要是你能对那孩子好，自然最好。”汤先生皱着眉头，“不过，真真会愿意嫁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