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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第1/1页)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熙熙攘攘,江南繁花似锦,正值胜春,我身边还只有阿桃和娘,虽然娘不是我亲娘,但是待我很好。 爹常年不在家,去了别处,商人走南闯北。家中富有殷实,兄长出门云游,做了个散修,我爹给我请了个先生,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性情不好,爱打人,我常常被竹板打手。 有天下午,我偷溜出府玩耍,跑到了素贞桥上,那天烟雨漫漫,我没看成白蛇抱伞望许仙的戏码,倒是遇见了蔺玮。 梦里蔺玮一身青衣,冲我笑,我惊醒后一身冷汗,真是见了鬼。 恶鬼正站在窗前,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雨中夹着雪花。 “好冷。”我蜷在被中,低声呢喃。 我不想让蔺玮发现我醒了,又或许他下雪开窗的本意是冷醒我,但我不想起床,我想继续睡觉。睡觉好,什么都不用想,自动有梦看。 今天有客人吗?我不知道。我厌倦了蔺玮喜怒无常的性子,师师会邀些古怪的客人来到这里,他们往往是来看望我的,取我的血,把我的脉,拨楞我的眼珠,也有的描绘我的手相。 他们走时师师也会跟着出去,他会说“南卿,我出去送客。”,紧接着,蔺玮就进来,他也检查我的身体,从不问疼不疼难不难受这些问题,他会把药涂在刚刚被划开口子的手腕上,随后望向窗外,很久不说话。 我又想起江南家中,阿桃服侍我,她说我是小公子,本该她伺候我,那时我跟她说,我也要学着伺候阿桃,她笑,说不用啦,要我学着她照顾娘。 记得有一次,那时大灾,阿桃捡了个流民回来,她要我和她一起照顾他,说是我和她,其实我只是在她给那人擦汗时递个帕子,在她做完饭后进去送个饭。那人很虚弱,刚刚醒来的神情与蔺玮不说话的样子一模一样,他们的眼睛都在说话:不高兴。 后面那个流民死了。纵使阿桃就如照顾生病的我一般日夜颠倒cao持劳累,那个人还是死了。 阿桃哭了很久,她把那人葬在了她的院子里,还给那人立了碑,上面写的什么字我已经忘了,只是记得阿桃把这件事向娘说起,娘通红的眼眶。 后来阿桃没有捡过灾民,再后来,我也不清楚灾情是否发生过、又或是正发生着。 其实,我有问过师师这个问题,师师不回答我,他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末了趴在我的腿上,眼神冷漠地望向别处,“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他说,“今年刚刚发了旱灾。”说罢,眼里泛出了银光。 见状,我便不说话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人哭了我就不说话了。娘以前也这样,眼神落到我脸上,看着看着哭起来,我一说话她哭得更难过,后来我就知道,人哭了,我不能说话,否则,只会让他们越来越难受。 蔺玮还立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我不喜欢下雪,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好稀奇,后来师师伴我上街,一路多了倚在墙角的尸体,师师说每每大雪都会冻死一批无家可归的人。冻死人,我不喜欢青灰色的人。 我咬着指甲,被子捂住头,小声哼起摇篮曲:“煎馒头蟹壳黄,老虎脚爪绞连棒……” 娘虽然不是我的亲娘,但是她给我唱曲,哄我睡觉。在阿桃jiejie来前,她是我唯一能说上话的人。小时候她抱着我,若我睡不着,就会唱这歌,后来听着听着我也会了,长大后她身体差了许多,不再哄我睡觉,阿桃jiejie来了后,我一个月见她一两面了。 有时候我想见她,分外地想,见面也分外地困难,阿桃和我说她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我,可一个月连着不方便几多次,次数多了,阿桃叹气,说她不能与我相见。我没问她为何不能,我会自己爬上那棵柳树,隔着柳叶和木门悄悄望几眼阿娘。 阿桃没有骗我,她越来越单薄苍白,末了到我被拐去时,已经没有办法坐在床上自行喝药,需有侍婢端过去,帮她支起身子,一点点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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