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场合 (第3/6页)

泳吗，不至於像你这麽惨吧。」

    这片海域傍着好几个小国，瑟西尔极有可能来自其中一国，无论如何，既然倚海而生，不会游泳才是怪事，他没料到少年竟然这般不谙水X。被他这麽一念，瑟西尔落寞地低下头，没有反驳地乖乖接受，宛如被鲸鱼压得巍巍颤颤的水草，瑟瑟地，很可怜的样子，看得他心底发软。

    「……把手给我。」他说，稍微放开瑟西尔的手臂，转而将右手掌探过去，在少年温顺地搭上时一把握住。「就带你游一下，多学着点。」

    口气是冷淡的，手却握得很稳。瑟西尔能够察觉哪个才是他的真心，高高兴兴地又说出好几次感谢。

    这是艘颇庞大的船只，隔间也由於年代已久而被侵蚀出更大的空间，他带着瑟西尔四处钻，顺道介绍自己对这艘船的认识。少年看什麽都很惊奇，一口一个的赞叹让他十分有成就感，本来只想随便晃一下就好，不知不觉间，不只是沉船，甚至还领着人游览了附近一大圈。

    他发现瑟西尔的运动能力并非差劲，因为在他的带领下，少年很快掌握了游行的诀窍，紧急转弯之类的只要不是太突然都能好好跟上；既然如此，先前的笨拙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游过泳的关系？虽然……明明住海边却没玩过水，也是颇奇怪的事。

    他们一前一後游着，瑟西尔跟得很好，想到那是自己的教学成果，他有些自得。

    经过海流不稳定的区域时，他主动拉住了瑟西尔的手，以防对方不慎被漩涡激起的急流卷走。他们并肩游行，偶尔在少年颠簸时，会双手交握着在泡沫中顺着水流原地翩转，再回复成单手交握的队式。

    他喜欢泅泳时不受拘束的自由感，为了追求自在，也不怎麽跟族人一起出游，而这样的他，从来不知道手中拉有另一人时，除了些微的绑手绑脚，心中竟能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安适与满足感。

    也许是因为彼此妥妥地维持在两手臂远的距离，不太近也不太远，反而让人更容易接纳与安心吧？他想。或者他太过寂寞了呢、也或者少年确实是个好的伴呢？再多相处一些，他能找到答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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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让瑟西尔知道自己内心的猜想，两人一起乱逛着，慢慢也突破了礼貌X的问答，开始闲聊。对话时产生的话语的泡沫彷佛小而琐碎的音符，被他们滑行的水流卷为一串无声的歌律。

    他们逛到船舱中的书房时，瞧着船壁上斑驳的家徽，他顺势对少年的出身提出了疑问，瑟西尔也毫无隐瞒地给予答案：「嗯，我是国王的儿子啊，继承顺位排很後面就是了。」

    那口气彷佛这件事很无谓似的。

    国王的儿子不就是王子吗，迂回什麽啊。他腹诽，又问了对方来自哪个国家。

    「欧文先生对陆地上的国家有兴趣吗？」瑟西尔回答了一个国名後，好奇地反问，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说自己只是随便问问。

    「噢。」瑟西尔也不是很在意，因为注意到书桌边的一只老旧钢笔，而倾身想去捡，却由於不习惯海中的重心变化而原地翻了一圈，他反应迅速地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帮助对方稳下身躯。

    「唔、谢谢欧文先生。」

    「不谢。」

    「说到我的国家啊……有件事虽然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了，不过到现在还常常有人提起。」瑟西尔想到了什麽，一边回想一边说道，「那是个跟人鱼公主有关的传说，据说她为了Ai情形xia0huN毁，是结局很凄美的故事。虽然被留下的那对王子公主听说很悲惨就是了。」

    瑟西尔说的是大概十年前发生的事──也正是他所知的「家喻户晓」的事件。当事者是他所属的人鱼群中所出，而听瑟西尔描述细节，他才知道原来故事中的王子是瑟西尔出身国的邻居。瞧着眼前少年神情向往的模样，他忍不住纠正传言中错误最大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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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公的喔，那位人鱼公主。」

    「咦？」

    「是、公、的。」他加重语气。

    「可是听说长得很漂亮呀？所以大家、所以我才以为是nV孩子……」

    「漂亮也还是公的啊。」

    「嗯……也是，若那位人鱼公主长得跟欧文先生一样好看，那的确无法反驳。」

    「……承蒙夸奖。」

    他并不觉得自己在人鱼一族中能得到这份谬赞，回得有些漫不经心。他的外貌之於人鱼的审美观而言太过柔和，唇太单薄、额太光滑、脸侧的鳃耳不够张扬、眼神严厉但不够戾气，总之陆地味太过浓厚。若不是紫发紫眼中蕴有深海的sE泽，也许会被排挤也说不定。

    整T而言，他的外表的确与人类的瑟西尔b较接近，也难怪少年会欣赏。

    他把这番话用简短的方式对瑟西尔说明，得到少年坦然而理直气壮的回答：「就算如此，我还是很喜欢欧文先生的外表。」阅历明明b较多的他感觉某个地方输了，一时没多想，随口回了一句：「你的脸我也很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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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过神来有点懊恼这是什麽不知羞耻的话，少年羞涩的表情还是让他觉得扳回一城，随即又深感自己幼稚。

    他们又随意聊了些话，直到巨大鲨类出没的时间来临，他才催着还想晃荡的少年离开，考量到对方没有落脚处，便将人往自己的住处带去。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是一起行动的，摘取水草、拾捡海蛤、睡觉进食、四处观光，诸如此类。

    瑟西尔出身高贵，却是很能配合他人的类型，这让独来独往惯的他很放松。个人的生活空间缩小了，但并不感到压迫，在小小的x居住处里，转头就能跟对方视线相交，偶尔交换杂谈或微笑，一起吃饭一起整理房间一起无所事事──都不是特别值得告诉谁的事，他却每天都因此很开心。这样的日子出乎意料得美好。

    他早已成年，之所以不像同辈那样追求伴侣一起生活，怕的就是日子过得不舒适；如今终於找到生活步调契合的对象，可惜对方仅是短期居留的人类。如果瑟西尔是真的人鱼的话，一向被动的他，说不定也会愿意主动展开追求吧……？

    他将采集回来的海草分批收好，意识到少年毕竟只是短暂的访客，心中惋惜而且微微郁闷起来。他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回过头。瑟西尔正专注地在观赏石壁上的贝类装饰，他看着对方恬静的身影半晌，轻轻咳了一声：

    「瑟西尔，你预计还能在海底留多久呢？」

    「嗯？我算算哦。」

    少年拿起计日用的几节海珊瑚，数了数後惊讶地欸一声，「大概还剩三天……」

    他闻言也欸了一声，「怎麽这麽快？」就算是传闻中的那位，契约成立後的时限也没这麽赶吧？「你是跟谁订契约的？未免也太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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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其实是我的问题……T质太差，交换时间太长的话巫师说他会吃亏。」

    「噢。可以问问吗？你的契约是──」用什麽换的？

    「可以呀。」

    瑟西尔一如既往地坦荡大方，以他所传授的方式优雅地游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坐下，双方近距离正面相对。

    「眼睛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