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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幻觉加重 (第1/1页)
莱默尔每天依然下楼打牌。 秋天到来,他披上了大氅,瘦白的手臂在白衬衫底下偶尔露出来一截,冷光晃得人眼花。高腰裤和皮带无情地把腹部最窄的水平处勒紧,那条细瘦的水腰美得像魔鬼。 莱默尔知道该怎么哄得人开心,他抵着掌根不言不语地打牌,偶尔因为谁的笑话轻轻一笑,好像那风流轶事真的挠到他痒处了似的。 那些贵族像得到了莫大的赏赐。 什么时候起,到宫里看莱默尔,和原先“到宫里打牌交际”并列成为亚萨卡某些贵族圈子里的风流雅趣。 “欧文将军,您又输了,您看…” 和欧文搭档的那名年轻贵族坐在莱默尔旁边,连输了两把以后,他不敢再相信欧文的牌技,对欧文又怕又恨,不得不出言相劝。 假装不在意地瞟眼旁边的莱默尔。 莱默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根本没发挥出实力的样子,手指搭在唇前,像在乐津津地笑话着这场牌局。 挡板那边也不能再默然。 “莱默尔,你把把狙击我,有意思吗?” “噢,有什么问题呢?”莱默尔笑着扬起手,“将军,我好容易记仇。” 欧文生生捏碎了桌角,摔下牌:“不打了。” 站起来后,他优越的身高让视线轻易越过挡板上沿,莱默尔笑盈盈地倚着头,把他铁青的脸色收尽眼底。 “我一介陪玩,也不舍得得罪您呀。” “将军,过去的事情我们莫提了,您随便什么时候给我个合格的安慰,我和您做回好朋友。” 欧文几欲嗤笑,伤人的话到了嘴边,他自己也觉出那些话干巴巴的,对莱默尔不起作用,干脆咽下去。 对俘虏生气个什么劲,人家连白狱都进过了,还怕他那点侮辱? 想起白狱,欧文内心滋味就复杂:“我发现,你是真不怕疼。” 莱默尔挂着醉生梦死的笑意那般摇摇头:“我只想要快活,一天是一天,别放不开,将军,我是来陪你们玩游戏的。” 听着真像那么回事。 欧文的气不知不觉消了,重新坐下来:“那再打两盘吧,补偿的事,我过几天想好了给你。” “但在你给我以前,我还是不能和你搭哦?”在众人眼中,莱默尔像只小狐狸,假意好意实则顽皮。 欧文却很有底气:“我来检验一下你有没有值得我投资的水平!反正我输给你的远不如你以前给我赚的多。” 莱默尔哈哈笑得失了态,眼泪都笑出来:“对,对,我多问了,陪将军玩!” 打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牌。 欧文玩得很抠门,他走时,只输了两个亿。 他走了,莱默尔坐在椅子上,忽然有种从心底泛入周身骨髓的疲累。 当闭起眼,眼底遮盖住世界的黑暗化作噬人的魔鬼向他抓来,尖利的指爪划拉他的脑髓,那种疼痛,像蹦跃的闪电,在经过的路途深深留下伤痕。 好奇怪,好累。 是消耗太大了吗。 自从受刑后已经过了很久,他的身体分明在逐渐好转,精神为什么还是这么容易劳累,如同被不可逆的劳损过,阵发性的头痛也来的莫名其妙。 争执谁和谁搭档的喧闹声把坠入水面背后的莱默尔拉回真实。 他有些心慌地扶着发热的额头站起来。 旁边贵族遗憾地问他:“啊~你今天不打了吗?” “嗯,失陪。”莱默尔鼻音都在轻颤,他快掩饰不住自己的异常,竭尽全力才迈出几步,从没有太多关注他的吵闹人群中抽身。 快,快,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 …知道我已经, 油尽灯枯。 好像真的超载了。 半夜和阿贝尔欢好后,莱默尔洗了澡,走回床前,脚一软失足摔进床榻。 整个下半夜,他都失眠。 彻底不能控制自己的梦醒和睡眠,他每回闭眼,都像在滑落深渊,可怕的失重感让莱默尔惊喘着睁眼,往常清晰的视野不知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下半边是黑点、黑线,蛛网那样层层叠叠地交织。 啊…啊,莱默尔强自镇定地紧绷躯体平躺,战栗的牙关旁划过了泪水,咸涩的味觉加剧了他的畏惧。 熬到四五点的鸟雀叫,他跌跌撞撞地下床,照镜子。 镜中人憔悴。 孤独的夜里满是影影绰绰的幻觉,他曾以为他熬过了刑罚,是无坚不摧的意志巨人,可孤独的折磨却迫使他认输、退缩、害怕。 莱默尔干涸的眼眶里流出水血半染的泪,手颤颤接住两滴血水,他认清了一个事实。 ——原来他已时日无多。 等不起了。 那些计划都不能再慢慢来。 阎王要接他去地狱里,对他这条复仇之路上所有的罪,瞒骗、yin荡、不忠、杀戮、乱交、利用、无情、咒恨、欺压、暴戾,做一个了结。 燃料即将烧到枯竭,完尽的那日,或许是今天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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